瞿永铭三人回到瞿宅,报喜的官差已经来过,门前围着道喜恭贺的街坊。大俞氏面色红润,满脸笑容和街坊笑谈,吩咐下人发喜钱,让街坊都沾沾喜气。
街坊散去,大俞氏一边拉着一个说话,乐得合不拢嘴,前几日的阴郁一扫而空。
被忽略的俞慎思暗暗叹了口气,跟在后面。
正堂前瞿老太太撑着拐杖在等,见到孙子回来,激动得满眼泪光,迎上来抓着孙子颤声道:“铭儿出息了,比你爹有出息。咱们瞿家终于也出个举人老爷了。”
瞿永铭搀扶住祖母,和母亲将她扶到正堂去。
瞿乘闻讯满面春风地回来,原本谈笑的几人顿时脸上也没有了喜色,没一个给好脸色。
瞿老太太先戳着拐杖责骂:“你还知道回来?儿子中举这么大的事,你都能不问!外面那个腌臜的东西,你打发了吗?”
大俞氏因儿子中举心里高兴,不想大好的日子和瞿乘吵闹,说道:“已经好几天了,你若是没句准话,我明儿就让人去处理。我不能让那几个东西毁了永铭的大好前程。”
瞿乘想到回来前饮酒同行,原本关系寻常不怎样,听到他儿子中举态度立马变了,热络起来。
儿子中举,以后自己是举人老爷的亲爹,生意上自是会顺风顺水不少。
他看着堂中几人,笑对瞿老太太道:“儿子明日就将人打发了。”
“你准备怎么打发?”大俞氏问。
“就……依你所言。”
大俞氏知道瞿乘心里打什么算盘,平日内疼着的女人孩子他能真舍得发卖?不知道里面藏什么猫腻,多半表面装一装,暗地里挪到别处养罢了。
她道:“他们合着伙害永铭,他不仅想毁了永铭,还想毁了瞿家。留着他们对永铭,对瞿家,对你都是祸害。我已经让德叔联系了两个外地人牙子,明日就将人绑过去。”
瞿老太太闻言,心中亦有些不舍,到底几个孩子是她的孙子孙女。如今长孙刚中举人,她也不敢如往日那般态度强硬,商量着口吻道:“儿媳妇,几个孩子就算了吧!你不认就不认,可毕竟是阿乘的骨肉。”
大俞氏冷声道:“婆母,您也知道那几个女人都是什么出身,窑子里的女人,下三滥的手段多得是,您能保证那几个孩
子都是瞿家骨肉?
瞿老太太不好再说话。
瞿乘对上儿子的冰冷的目光,最后也妥协,“你安排吧!
大俞氏终是几分心软,将瞿乘外面的女人、害自己儿子的两个少年和他们的妹妹卖了,留下了两个年纪小尚不懂事的,领回瞿家扔给管事,当家奴来管教养着。-
大俞氏处理丈夫外面乱七八糟的事,瞿永铭和俞慎言则去参加新科举子们的鹿鸣宴。
宴席上,俞慎言又见到了那位项公子,方知晓其名项格,江原省武阳府知府大公子。明年其父有望升迁入朝为官。
“那几位俱是官宦子弟。身边一位三十来岁的举子喝得有点多,吐着酒气和俞慎言道,“寒窗苦读三十载,不若旁人投好胎。
俞慎言瞥了眼旁边,幸而无人听见,这种场合说这番话太不合适,他笑着道:“兄台喝多了,莫胡言。
举子叹了声,又倒了杯酒,“来,小贤弟,愚兄敬你。
俞慎言匆匆饮了一杯,便未再与其搭腔,以免其酒后吐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自己跟着受累。-
中举后俞慎言便给家里去信报喜,也让家里人有个准备,县衙到时肯定要登门贺喜。
他又说了省城这边情况,顺便和家人说自己准备考排云书院的事,要十月方能回。
九月下旬排云书院举行广招天下学子的考试。
俞慎言和瞿永铭全都报名。钟熠和宗承文二人已在宁州府学多年,如今参加乡试方深切明白苏夫子的那句“文章常在书卷外,二人准备先游历一番,再做打算。
俞慎言没有他们那般优渥家境,学问上也不如他们扎实,他要先将书卷内的学问学透。正如幼弟所言,不读万卷书,即便行万里路也就是个驿使。
这小家伙自从跟苏夫子读书,嘴里道理一套一套,细细品来还颇有道理。
俞慎言和瞿永铭去考排云书院便将小家伙也带上了。
天下第一书院名不虚传,引天下学子前来求学,报考人数竟有南原省乡试半数之多。
书院考试分三场。不同于乡试,书院的三场实行逐场淘汰。第一场过了才能参加第二场,以此类推。每场考一日。竞争激烈程度不亚于乡试。
俞慎言和瞿永铭前两场全都
留下来。第三场考试,俞慎思在书院外的山道上等他们,四下无人,他闲着无聊,拿石头在旁边大石上随意写写画画。
“嘿,小学子,你人小胆子不小。身旁走来一位年轻书生打趣他。
俞慎思转头却看到年轻书生后面走来的林山长,惊得瞪大眼,忙伸手去涂大石上的画。却不想用石头画的有了轻微刻痕,手根本擦不掉。慌乱之下他忙用石头胡乱涂抹。见林山长走近,挡在大石前,朝林山长施了一礼。
林山长瞧见是给自己外孙女送书的小童子,稍稍歪头朝他身后望去,被遮挡得瞧不全。
他笑问:“画得什么?可否让老夫一观?
俞慎思站着未敢动,“小子信笔涂鸦,不敢污林老爷的眼。
旁边书生回到林山长身边搀扶,低语道:“是山长您的画像。
“哦?林山长笑了下,未有责怪之意,“老夫倒是要看看了。说着便往前一步。
俞慎思见此,紧张得手心冒汗。
他见山道上没人,想林山长这会儿应该在书院内与大儒们讨论这批考生文章,就随手画了个几笔,本想待会就涂抹掉,怎么这么不巧被正主给瞧见了?
若是林山长迁怒,俞慎言无缘排云书院,他不知道如何赎罪。
脚上如有千斤,最后还是艰难地移开身子。
大石上俞慎思画的是个简笔卡通人物,但确实依着林山长的模样画,所有特征都在。只要认得林山长一眼便能瞧出来。
“林老爷,小子知错了。
林山长看到自己的画像,又瞥了眼面前小童和他手中的树枝,笑道:“画得不错,抓住了特征神韵,比你书中的画儿好几分。
俞慎思听林山长语气无责怪,才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人,“小子冒犯了。
“无妨,老夫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有趣的画像,此技师从何人?
这是前世老妈鸡娃报的美术班学来,后来病的几年偶尔就用此转移注意力,消磨时光。若说师从何人,前世的兴趣班老师便是。
他答道:“小子自学。总不能把前世之人扯过来。
林山长认可地点点头,“有些天赋。
俞慎思
暗道:不敢别夸会翻车。
“林老爷过誉。”
林山长朝前面书院看了眼知晓他在此等其兄长也回想当日码头见到的少年年纪不大文质彬彬。能够考到第三场肚子里有些学问。
顿了顿对俞慎思道:“书院有专司书画的夫子以后可来此求学。”
“小子必当勤勉不怠考此书院。”
林山长点了点头又瞥了眼大石上的画像笑着朝书院大门去。
俞慎思看着林山长走远立马将大石上的画全都涂抹干净。
俞慎言出来后他未将此事告知免得俞慎言又教育他一番。-
数日后排云书院公示录取结果俞慎言和瞿永铭二人皆考中。
考排云书院的难度并不比乡试差多少。瞿永铭中举后又考中书院双喜临门瞿家摆宴庆祝。瞿乘在朋友面前狠狠风光一回外室之事也抛到九霄云外去。
难得一次叮嘱儿子:“去了书院旁的事莫想好好读书将来再考个进士回来。”
瞿永铭冷冷地瞥父亲一眼“爹莫拖儿子后腿
参加完瞿家宴席俞慎言兄弟二人便要告辞回临水县。
一别两个多月兄弟二人还从没离家这么久虽然隔三岔五给家中去信不见到人父母长姐必然担忧。
俞慎言考入排云书院下个月就要过来学习时间也不允许耽搁。
马车到临水县城门就见到施长生冲他们挥手跑过来笑着冲俞慎言作揖打趣道:“见过举人老爷。”
俞慎言拍着施长生笑道:“你还学其他人了?就你一人来?我以为大姐与你一起。”
“姐姐与婶子、小婶在家中准备酒菜为你接风洗尘。”
三人回到裁缝铺家中人都已经在等见到兄弟二人回来拉着他们一阵询问。很多事他在信中已说了他们还要听二人亲口说才安心。
得知瞿家的事俞纶夫妇骂了一通瞿乘后也庆幸大俞氏母子都不是软柿子任由瞿家欺负如今瞿永铭出息了瞿乘也不敢再胡来。
席间众人饮酒说话俞慎思只管吃喝。
许久没吃到卢氏做的饭菜他馋得要命。瞿家饭菜虽好但是味道不合
他口,边吃边道:“还是娘做的菜最好吃。
“我瞧着你瘦了。
“孩儿是长高拉长了,自然看着就瘦了。
卢氏笑着调侃:“你是面团儿吗,拉长就细了?多吃点,长胖些。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顿饭。
第二日一家收拾一番回乡,这么大的事情自是要告诉祖宗,要宴请亲朋族人庆祝。临水县秀才不少,举人可不多。十五岁就考了举人的,临水县还是第一个。
忙完家中的事情,俞慎言去拜谢苏夫子。
苏夫子早已听闻俞慎言中举,对于这个学生最后能考到那个名次,他意外又惊喜。
苏夫子知晓他考进排云书院,点头道:“林山长与五经夫子皆是博学大儒,其他夫子也各有所长。苏夫子一一将排云书院的诸位夫子与他介绍,并根据他所长,给了一些建议。
最后道:“只要你入书院后还能如这二年一般沉得下心求学,四年后春闱,可以一试。
俞慎言应了声,“学生自不敢懈怠。又满心好奇地问,“夫子怎对排云书院的诸位夫子如此熟悉?
苏夫子浅浅一笑,遮掩道:“排云书院诸位夫子皆是名声在外的大儒,稍作打听便知,老夫多次去排云山避暑,岂会不知?
俞慎言能察觉这里面还另有缘由,苏夫子不说,他不便多问。
苏夫子又提到钟熠和宗承文,二人前几日过来拜访。他们准备年后一起去游历,在游历前,家中多半会为他们定下终身大事。
果不其然,几日后,宗承文亲事定下来,女方是其父同僚之女,游历归来就成亲。钟家尚没有消息。-
次月俞慎言前往排云书院求学,俞慎思忽然有点不适应。
以前上学散学,俞慎言都会接送他,有好几次散学后,他还坐在书桌整理当天笔记等俞慎言来接他。直到所有的笔记整理好,他抬头朝窗外看,看到空荡荡的院子,才意识到俞慎言已经去省城。
苏夫子每次见到他这般,便会宽慰他两句。
“排云书院亦有年假和消暑假,他很快就回来了。
他心中暗暗叹气,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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