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慎思到文韬书肆时,高晖正坐在书房里咬着手指发呆,面前摊着十几本书,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稿纸,涂涂画画。
他好奇地瞥了眼,有几本书是关于历朝历代各地各种印刷的记录,还有几本是印染和一些材料的介绍。稿纸上亦是关于此摘抄,并用蓝笔和朱笔进行反复修改。
本以为他向高家要来书肆经营,只是随便玩玩,这还来真的。
“二哥研究印刷呢?研究出什么来?”
高晖抬头看他一眼,叹了口气,“没有。”坐直身收拾面前稿纸。
俞慎思问今日县衙案子的事。
高晖拍了下他脑袋道:“这种事,小孩子不许乱听乱说。”
俞慎思冷哼道:“你没比我大几岁,你都能干这种事,还不许我说。这件事你做得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你不仅要活生生逼死史韦氏和王秀才,还要毁了史、王、韦三家,连他们的子孙都毁了。”
高晖笑着捏了下三弟的脸蛋,反问:“他们冤枉吗?”
“史韦氏和王秀才自是不冤枉,可……”
“思儿,”高晖截断他的话,说道,“如果大姐出事,你觉得你、我、大哥,还有俞家不受连累吗?是他们先想逼死大姐,先想毁了我们,我不过是反击罢了。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不想做人,非要做鬼,那我不得送他们一程?”
他站起身,拍了拍三弟的头道,“你还小,没有见过什么阴毒之事,觉得二哥下手狠了。等你以后见多了这种事,就知道二哥做得没错。”
俞慎思不是没见过,这些年,高明进兄弟几人阴毒手段他见得多了。他只是不能接受高晖小小年纪做出这种事。他担心高晖将来把握不了分寸,会做出更骇人听闻之事,害了自己。
这也是俞慎微姐弟俩一直以来的担忧。
他问:“大姐是不是不知道是你所为?”
“别和大姐说。”
俞慎思叹半晌气,高晖从小养成的性子,不是几句话能劝动。如今他又是弟弟的身份,高晖也只会认为是小孩子的话,不会认真对待。
他道:“你下次不许再将人赶尽杀绝,这事我就替你瞒着大姐。”
高晖笑着哄道:“好,二哥听你的。”-
史韦氏和王秀才被判了刑后,
几家人到处求人,希望能够通融。这种龌龊事,没人愿意沾边,求助无门。
数日后,县衙中传出消息,史韦氏得知自己要去衣受刑,赤身游街,受不了此等羞辱,当晚就吊死在牢门上。王秀才虽私下龌龊不堪,终究是读书人,知道无力回天,也不堪羞辱,最后也于牢中自杀。
王秀才的家人当天将尸首领了回去,史韦氏的尸首在县衙停了好几日,史家和韦家两家都推卸不去领,最后官差勒令史家将尸首领回去。
史家休妻,将韦氏尸首扔给韦家。韦家父母心中怨恨女儿,人已死,终是不忍她暴尸荒野,草草掩埋。
王四媳妇在县衙里没有被问罪,但此事牵扯其中,其丈夫怀疑她和王秀才也有染,婆家各种打骂,村上人指指点点,最后忍受不了投河自尽。
高晖对俞慎思道:“若当初任由谣言传下去,大姐亦可能被他们活活逼死。这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我。
俞慎思知晓谣言危害,他对这几人以及传谣之人也恨之入骨,只是心中对高晖的做法还没办法完全接受。-
史韦氏死后,当初史家负责收绣品的几个乡便被俞慎微和另一个人占了。俞慎微这边下手早一些,又加之绣品收购价比旁人高,七成的乡村都卖到她这里。
收购的绣品多了,人手便紧张起来,施长生去找戚婆婆的儿子崔大春。崔大春还在昌隆布庄当伙计,昌隆布庄这几年也零星卖一些绣品,他对布料绣品都懂行,是个不错的人选。
崔大春回去和母亲商量,俞慎微这边经常要往乡下跑,辛苦些,但工钱核算下来是昌隆布庄两三倍,还是很诱人的。
戚婆婆听儿子这么说,当即就让他过去。
“俞丫头姐弟都是宽厚的人,咱们和他们又是老熟人,自不会亏待你。他们这才几年就把生意做起来了,你以后跟着他们姐弟,说不定还有些前途,比在布庄强。
崔大春本就心动,母亲再这么说,他便打定了主意。-
春日融融,俞慎微到原本史家联络的村子收绣品,刚进村见到一个熟悉的妇人。妇人朝她打量几眼,听到她提绣品,唤住了她。
“姑娘,你是不是俞姑娘?
俞慎微笑着点了下头,“婶子好。
妇人上下打量她一眼
笑眯眯道:“那我没认错你弟弟以前和我家阿帧在县城租住一个院子我是阿帧的表姑我前几年见过你。”
俞慎微早就认出对方不想主动套近乎如今对方凑上来她也热情回应。
“原来是李郎的表姑婶子住这个村子?”
“是啊就前面那家。”伸手朝门前有块大石头的院子指了指“你是来族长家收绣品的吧?我上个月听说换了人原来是俞姑娘你还真是巧。”
俞慎微笑了笑便同这位潘婶闲聊两句。如今李帧算二弟半个夫子她想打听下李帧的事但她身为未出阁的姑娘去打听一个男儿之事毕竟不妥
施长生会意笑着同潘婶道:“婶子我常听两位弟弟提及李郎说他好像不是咱们这儿人是你外地的表亲?”
“是。”潘婶叹了声道“北面萦州人是我一个远房表兄的孩子。前几年萦州旱灾又闹瘟疫家人不是病死就是饿死他逃荒来到宁州。想到还有我这个表姑就来投奔我了。”
“你们两家以前常走动吗?”
“两地这么远哪里是说走动就能走动的好多年前去过一趟那会儿阿帧才刚学走路呢!”
施长生和俞慎微相识一眼原来是不认识表侄这才被项柯冒名顶替了身份。
恰时身后有人喊潘婶。一个身材微胖的妇人快步追上来。
潘婶喜笑颜开回走迎了两步“三婆我以为你明儿才过来呢!”
“我去隔壁村路过这儿我就顺便过来瞧瞧你家表侄在家呢?”
“在呢!午前刚到家。”
三婆瞧见俞慎微二人上下打量一眼面上一直慈善地笑着询问潘婶:“这姑娘是?”
“县城里来我们村收绣品的。”
“哦。”三婆点着头眼睛却一直盯着俞慎微打量看得俞慎微有些不自在。施长生移了下脚步稍稍挡住三婆视线。三婆又打量起施长生。
潘婶拉着三婆笑道:“你嘴皮子麻溜待会可得好好劝劝我那表侄。这孩子脾气倔得很我说了他许多回就是不听。他没爹没娘的就我一个长辈好赖得给他找个媳妇都二十好几了再拖下去真要一辈子打光棍了。”
“大妹
子放心,我这儿有好几个不错的姑娘,肯定能说动你表侄。”
说着话儿,几个人就到了潘婶家门前,潘婶一边拉着三婆朝院子里去,一边回头和俞慎微二人招呼,“有空来我家坐坐。”
俞慎微点了下头,朝院子里瞥了眼,正见到李帧蹲在院中,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似乎用树枝在地上教孩子识字。
有人进门,李帧抬头望去,一眼见到院门外的姑娘,当即愣住。
俞慎微想到潘婶要给他好赖硬塞个媳妇,蓦地笑了下,扭头朝族长家去。
潘婶见表侄对着门外发愣,回头朝院外看了眼,人已经走了。笑着道:“是俞家书生的姐姐,上个月起就来咱们村收绣品了,我也今儿刚见着。”
三婆打量了几眼李帧,又朝外看了眼,笑呵呵地问:“你们认识?”
李帧没答她,瞧出三婆的身份和来意,他站起身道:“表姑,你无须为我费这等心,三表弟还没说亲,还是先操心三表弟婚事。”
潘婶道:“你三表弟还小,还要等几年,你可老大不小了。你爹娘不在,你既来投奔我,这事就得听我的。今儿怎么也得把这事定下了。”然后给三婆使眼色,让三婆劝说。-
俞慎微二人到族长家,将绣品都盘点清楚后,施长生询问起潘婶表侄的事。
族长媳妇感叹道:“这孩子也是太老实了,在城里做事,一年到头赚的钱,全都被他表姑两口子搜刮干净。娶媳妇的聘礼,嫁闺女的陪嫁,大都是从阿帧在外挣的。也是这二年被村上的人指点,他们两口子觉得脸面不好看,这才请媒人给阿帧说亲。”
顿了下,又感叹一句:“没钱没地还住在表姑家,好姑娘谁嫁这样的?”-
马车离开村子没多远,车夫回头道:“大姑娘,施少爷,前面好像是李夫子。”
施长生探出头看了眼,还真是。
媳妇不找就跑了?
马车追上去后,施长生见李郎面含几分怨气,趴在窗口笑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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