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雾气浓重。
苻瑾瑶换了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她借着廊柱的阴影,猫着腰贴墙前行,心里早已将白日里打探到的巡逻路线在脑海中过了三遍。
“咚——”更夫敲过三鼓,戌时已过,第一拨巡逻守卫正沿着西院墙根走来,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苻瑾瑶屏住呼吸,身形一晃躲进了一株老槐树的树洞里。
这还是下午逛老宅时特意记下的藏身之处,没想到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守卫的灯笼光从树洞外扫过,暖黄的光晕在雾中散开,苻瑾瑶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他们低声闲聊的字句:“这鬼天气,雾大得能摸着脸,真是折腾人。”“快些走,巡完这圈就能去喝口热汤了。”
等脚步声彻底远去,她才从树洞里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浮尘,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看来这些守卫也觉得巡逻是件麻烦事情嘛。
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她很快摸到了中院西侧的听竹院外。
院门锁着,铜环上锈迹斑斑,而墙头缠着细密的铁丝网,显然是后来特意加固的。
苻瑾瑶抬头打量四周,目光落在院墙外那株歪脖子老石榴树上,那里的树枝斜斜伸到院内,正好能借力。
她后退两步,助跑几步后纵身跃起,指尖稳稳抓住一根粗壮的石榴枝。
树枝不堪重负地晃了晃,几片枯叶簌簌落下,苻瑾瑶表情都变了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收紧手臂,像只灵活的猫般顺着树枝往院内荡去。
就在她脚尖即将碰到院墙内侧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第二拨守卫的说话声:“刚好像听见西院有动静?”
苻瑾瑶暗骂一声“倒霉”,索性借着树枝的弹力猛地一荡,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轻盈的弧线,而后双手死死攥住另一根更靠近院内的横枝。
而后,整个人悬空吊在半空中,脚尖堪堪避开了底下的花丛。
树叶挡住了她的身形,只留半截衣摆随着雾气轻轻晃动。
守卫的灯笼光在院门口扫了一圈,见没什么异常,便嘟囔着离去:“估计是风吹的,这破院子除了耗子谁会来。”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苻瑾瑶才松了口气,手脚并用地顺着树枝爬下,落地时轻得像片羽毛,连草叶都没惊动。
还没等她站稳后然后长舒一口气感叹一下自己这个绝佳的身手,院墙外忽然传来一阵压低的说话声,正是刚走不远的守卫们在闲聊。
苻瑾瑶脚步一顿,站定在听竹院之中,竖起了耳朵。
“说真的,老爷子也太看重这位京城来的郡主了,特意收拾了西跨院不说,还派了专人伺候。”一个粗嗓门的守卫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
他的语气带着费解:“我记得前阵子就收拾过东院的客房,怎么不直接安排去那边?还要重新折腾一遍。”
另一个声音接话:“谁知道主人家的心思?那位郡主是皇室宗亲,又是苻家的外孙女,待遇自然不一样。再说,听说长得跟当年的玱姑娘一模一样,老爷子怕是把对玱姑娘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了。”
“可不是嘛!”第三个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几分八卦的兴奋。
可以听得出是又走出去了几步:“我听管事房的人说,早就听说上锦会派人来天水,老爷还特意按‘贵客’的规格备了院子,只是没想到来的是位郡主,那院子的规格自然还是不够瞧了,只能临时换西跨院。”
“你这消息准不准啊?别是瞎编的。”第一个声音质疑道。
“嗨,小道消息还能有假?再说,你没见砚少爷这些天天天往驿站跑?指不定就是在对接这位郡主的差事呢!”八卦的声音越说越笃定,脚步声却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雾气里。
听竹院中,苻瑾瑶挑了挑眉,指尖摩挲着。
上锦还有其他的派人来天水的计划?还有那按“贵客”规格准备的院子?苻瑾瑶心中有了猜测。
算了,现在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苻瑾瑶烦躁地“啧”了一声,真的是,一天到晚,那么多事,她不要叫苻瑾瑶了,她要叫苻陀螺!
苻瑾瑶叹了一口气,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开了房门,“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她下意识炸毛片刻,等了片刻见无异常,才缓缓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一片漆黑,浓郁的旧木气息混杂着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与院外的荒芜截然不同。
苻瑾瑶不敢点烛火,只能摸索着走到窗边,指尖勾住窗棂轻轻一推。
随着“哗啦”一声轻响,雾气不知何时已散去大半,月光透过窗格洒进来,在地上投下光影,总算勉强能看清屋内的布局。
这一眼望去,苻瑾瑶彻底愣住了。
屋内并非如院外那般清冷破败,反而处处透着被精心保留的生活痕迹。
靠窗的妆台上,摆着一面黄铜镜,镜面虽蒙着薄尘,却能隐约照出人影。
镜旁放着一个螺钿首饰盒,盒盖半开着,里面躺着一支银质发钗,钗头的珍珠虽失了光泽,却依旧完整。
临窗的书桌上,摊着一本翻开的诗集,书页边缘微微卷起,似乎主人刚读到“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便起身离开。
桌角放着一个青瓷茶杯,杯底还残留着半杯早已干涸的茶渍,茶垢在月光下泛着浅褐色的印记。
苻瑾瑶缓步走到书桌前,指尖轻轻拂过泛黄的书页,触感粗糙却带着温度。她转头看向妆台,又望向床榻,心中满是疑惑。
这哪里是被封存多年的旧居?分明就像主人只是短暂离开,或许下一刻就会推门进来,拿起茶杯抿一口茶,或是继续读桌上的诗集。
“苻夫人曾经提过.......姨母是生病离世。”苻瑾瑶低声喃喃,目光扫过屋内的每一处细节。
苻瑾瑶有一些困惑“但是这般精心地保留着她生前的一切?连书页的位置、茶杯的痕迹都没动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让人这般不舍?
苻瑾瑶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几帧破碎的回忆。
她幼时的时候是会有每个月会有几日呆在在上锦苻家。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苻夫人坐在妆台前,拿着一支银钗比在她发间,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抬头,眼神再亮些。玱儿当年最喜欢这样绾发,笑起来要很开心一样。”
苻瑾瑶那时刚练完一个时辰的站姿,腿肚子都在打颤,却只能硬生生挺直脊背,任由母亲将自己的头发梳成陌生的样式。
她偏头看向镜中,那张稚嫩的脸上,映着的却像另一个人的影子。
有次苻瑾瑶实在忍不住问:“为何总要我学她?”
苻夫人握着梳子的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落寞,却很快被冷淡掩盖,只淡淡道:“照做就是,哪来那么多问题。”
她从未解释过缘由,仿佛让她成为“苻玱”的影子,是天经地义的事。
而苻瑾瑶对苻夫人,也渐渐冷淡了下来。那些日复一日的模仿,早已磨掉了母亲这一词的亲近。
可苻夫人似乎从不在意,依旧按部就班地用“苻玱”的标准要求她。
还有一次宫宴后,景硕帝本来同她在御书房说话,只不过,那日他看着她的眼神格外沉重,像压着千斤的思念。
苻瑾瑶询问道:“陛下,你今日已经是第五次看着我发呆了。”
景硕帝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你和玱儿,太像了。”
苻瑾瑶也曾问过景硕帝关于苻玱的事情。
景硕帝说,苻玱死的时候,他正在边关带兵打仗,收到消息时,战事正紧,连奔丧都没能赶回,直到半年后班师回朝,只看到一座孤零零的坟茔。
他说这话时,指尖死死攥着龙椅的扶手,指节都泛了白,语气里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她从未见过那样脆弱的陛下,便再也没敢追问下去。
可苻家老宅这边说姨母是意外离世,苻夫人说姨母是生病离世,陛下只说过苻玱离世时间之短。
所以,这才是苻瑾瑶冒险以及留在苻家的原因。
潜意识里面告诉自己,这个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姑娘,或许还藏着什么秘密。
苻瑾瑶之前从来都是为了原著剧情辛苦,这次她想为了自己的事情,折腾一番。
没道理,自己只能为了别的事情辛苦。
苻瑾瑶又环顾了房间,指尖划过书桌上的一摞书,好像是慕朝游记这一个系列的。苻瑾瑶瞥了一眼,好像少了第二册,应该是被放在其他地方在吧。
不得不说,这里被保存得真好,若不是方才翻书时指尖沾到的薄尘,几乎要让人以为主人只是出门小坐。
既然如此,苻玱的书信想必也该被妥善收着吧?
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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