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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绵

小说:

最是橙黄橘绿时

作者:

拱拱

分类:

现代言情

颜绵收到荔枝微信回复的时候,正眉心紧锁殚精竭虑地筹算着她的网购大促拼单大业,A4纸上推演得如同什么精密工程,啥和啥跨店满减,哪个打折券可以叠加……购物清单更是满满当当,家里的卷筒纸洗衣液牙膏晾衣架、婆家的发热内衣羊毛护膝、外婆爸妈的钙片蛋白|粉……宛然一个忙碌的小主妇。

她的八卦讯息实在滞后很多,直到上午随手点开陈迦理朋友圈下,看到底下荔枝的颇显亲密默契的留言,才惊觉自己这是漏了什么惊天大八卦。思前想后还是没敢直接在陈迦理朋友圈下留言,截了个图发给荔枝私聊:“弱弱地问,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你们不会已经结婚生娃好几年了吧……”

大约上午在忙,荔枝刚回复了一句“没有,你不要脑补太多[捂脸]”

颜绵来劲儿了,抓着手机打字:“跪求一个当面八卦的机会!”

荔枝回复:“[捂脸]好的吧”

颜绵忍不住小声欢呼。肯当面八卦,就是有戏!

嗷!这是什么普大喜奔的日子!赶紧敲定下周约饭时间。

桌子对面咬着笔杆的小孩顿时抬头看她:“舅妈你干吗?”

颜绵连忙镇定:“没事,你继续做题。你刚才有没有先看问题再阅读?是不是又习惯性先读文章了?”

这是她老公吴奇的外甥,初二,英语不好,托颜绵周末帮忙辅导。

“哦哦知道。”小孩又埋头下去了。

第一次被人叫舅妈的时候,颜绵脸红了半天,现在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一如她婚姻的方方面面。

吴奇在从卧室也喊了一嗓子:“怎么了?”

颜绵乐滋滋地捧着手机进去、斜靠在他身侧给他看:“荔枝和陈迦理可能要复合啦!就是我荷兰时候最好的两个朋友,啊呀呀这跟看电视剧一样。”

吴奇正靠在床上捧着pad看电影,一边握着手机回微信消息,抬头回忆了下:“哦,记得你说过,她是不是还比你大几岁?那也是的,也是到要结婚的时候了。”

“不是啦,他们俩是那种,偶像剧一样的,真爱!再说荔枝工作很厉害的,不急着结婚的,她是可可的升级版。”

“说是说不急,那身边朋友同学都结婚嘞、有小孩嘞,吃饭旅游都约不到人嘞……总归不舒服的。就像何可人不是老是找你,你没空她就生气……不过也不要说女的了,我一个男的到三十也觉得没劲了。”

颜绵忽略他说何可人的那句,回想想自己相亲那阵子的焦虑状态,觉得倒也很有道理,却揪着他末尾一句:“哦,你是没劲了才找我是伐?”

吴奇抬头笑着看她一眼:“发嗲啊?”

颜绵瞪他一眼,外面还坐着小孩子呢。再说谁发嗲了。

“要不是拖到三十几岁,哪里能碰到你呢?”吴奇压低声音。

颜绵脸红了。

吴奇的手机还不断震着。

“怎么啦?周末也有投诉?”颜绵都认识那个工作群了。吴奇现任他们银行的消保团队副主管,消保这名字委婉,实际就是解决客户投诉的。她一个老实人,听到那些五花八门的投诉真是眼界大开。

“嗯,这个人买了个两年的理财产品,现在才半年,说家里急着用钱,一定要取出来。支行跟他说没到时间没办法取的,这人现在就在支行门口举块牌子说‘银行拖我救命钱’……支行搞不定了,报到分行了。”

颜绵果然再次大开眼界。

“其实多半就是看到有收益率更高的产品了,就找各种理由取出来好买新的。”吴奇不屑地撇嘴。

“那怎么办?”颜绵听着就头大。

“老刘已经去现场了。对私这块投诉现在反正他管。”吴奇手机一扔,往后一靠,“噢哟还好只要在消保这里撑个半年一年,长了真的吃不消。”

“那老刘不是撑了好多年了?”

“哎,有一说一,老刘能力是有的,就是格局小了点。”吴奇摇摇头。

颜绵相亲认识吴奇的时候他还在个人金融部,后来有个大领导赏识他,先升调他去消保团队当副主管,过个一两年、有了综合业务经验,好往更高更好的部门位置上调动。老刘是消保团队主管,好像在这个位子上好些年了。

“好歹是你领导,你不要露出来。”颜绵叮嘱他。

“还用你教?我还是很尊重他的好伐。哦对了,他小孩最近要申请英国学校的硕士,是不是要写个自我介绍什么东西的,你能帮看看吗?”

“哦,personal statement(个人陈述)?可以呀……不过我其实也没申过硕士,我让可可一起帮忙看看。”

“你厉害了!什么都会!”

颜绵得意洋洋地一扬头,吴奇摸摸她脑袋。

吴奇的手机又震了下。他拿起来看看:“绵,妈说上次你帮她买的那个冲锋衣她想换一件。”

“啊?又要换?上次已经换小一码了,不会又要换回去吧?”颜绵头皮发紧,她最怕跟客服交涉了。平日里她自己衣服即便不太合适,为了省事也多半就确认收货了。

吴奇把手机给她看:“她说想换个颜色,说紫红色撞衫了,昨天聚会,她同事也是这个颜色,她想换个蓝的。”

颜绵想想七天无理由退换里换两次,就很难说出口,推推吴奇的胳膊:“你跟妈说一声,冲锋衣来来去去也就这几种颜色,回头蓝的也可能撞衫的。”

吴奇拿起手机打字:“绵绵说冲锋衣就那么几种颜色……”

颜绵一把夺过:“哎呀你怎么能这么说……”

“那怎么说?”

“不要说是我说的呀!”

“那我又搞不清女式冲锋衣的颜色,明显不是我说的,很假的好伐。”

颜绵简直前有狼后有虎,纠结了半天:“我,我去问问客服还能不能换……”

吴奇使劲夸她:“所以我妈说你嫁进来之后,我们全家生活品质都提升了。”

颜绵得了表扬,鼓起勇气打开手机淘宝准备找客服去了。

“舅妈,我做完了!”

“来了来了。”颜绵赶紧收起手机,马不停蹄又往客厅去了。

颜绵也又两三年没见过荔枝了,真到见了面,倒也没觉出多大变化,除了各自上班装束,其他和当年在荷兰吃晚饭也差别不大。

颜绵仍是心潮起伏的,然而还没来得及八卦,荔枝手机就响了。

荔枝看一眼就笑了,特别亲密无间的那种。

“喂,你不是说这几天都没空电话?……嗯这边有点吵,我在外面……”荔枝索性按了免提,朝颜绵眨眨眼,“哦今天没加班,在外面跟人约会呢。”

对面果然是陈迦理的声音,语速有点慢,挺累的样子,但带着笑意:“苗苗还是胖胖吗?”

荔枝托着腮,朝颜绵眨眨眼,继续胡说八道:“不是,比她们年轻,小鲜肉,长得好看,还特别善解人意的那种。”

颜绵好笑,被夸了又有点害羞。心底却又有些羡慕——她是绝不会这样和吴奇说话的,深究起来,他俩之间的信任终归没到这份上。

“比我还年轻吗?”

荔枝笑出来:“对啊对啊。”

颜绵差点忘了陈迦理比荔枝还小一岁。

“颜绵吗?”陈迦理很快默契地推理出了正确答案。

“哈哈对啊,你俩是不是也很久没见了?”

颜绵终于可以开口:“喂是我呀!对啊,我回国之后就没见过了。”

“荔枝上次说你结婚啦?都没喝到你喜酒。”

颜绵立马接上:“我能喝你们喜酒就行!”说完才怕唐突了,觑了一眼荔枝,荔枝没说话,对面陈迦理道“那承你吉言啊!”

颜绵刚才还没来得及八卦,怕这个话题不安全。手指戳戳,把手机推回给荔枝。

荔枝倒也没有不悦的样子,拿起来关了免提仍是笑吟吟的:“嗯我明天飞深圳……好呀我争取……那你难得早收工,回去早点睡觉,保护发际线……对对对你发际线还是很稳的哈哈哈……嗯好,嗯拜拜。”

颜绵说不清,直觉他俩比当年更默契了。

“你们现在什么状态啊?异地恋?他在美国对吧?”

“啊,异地,不算恋吧。”

“那算什么?”

“就算,朋友,在考虑,要不要变成男女朋友。”

“考虑……考虑什么呀!也就你啦,他早就清清楚楚,清楚得不能更清楚了。”

荔枝笑:“也不一定啊,或许他发现我和六七年前变了很多,也不习惯了呢?”

“哎呀才不会呢……你俩都快赶上杨过小龙女了,分隔十六年各自练级,然后重逢了双剑合璧,还要想什么啊哎呀!难道杨过还会说,姑姑可能变了,我再观察一下?”

荔枝直笑:“拜托!哪有这么夸张!”

“哎呀也差不多了好伐……”颜绵回想他们的分分合合,旁观着都百感交集。这几年她始终没敢说出心里的愧疚——她总觉得他俩当年的分手,有她自作聪明造的孽,她为什么要多嘴说陈迦理拒绝了瑞士的交流项目呢!她以为这是加分项,后来才听说是减分项……总算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俩破镜重圆了,她也可以洗脱一些负罪感。

然而想想他俩刚才那通电话和朋友圈底下的言语,又不禁感慨:“虽说我很希望你们立马拜堂、送入洞房,但现在这样好像又更浪漫了,跟一个人认认真真谈两次恋爱……还是君问归期未有期的异地恋……”

“哎呀你写小说呐!”荔枝歪着头笑了笑,“嗯,好了不要净说我了,你怎么样?”

“当然主要是说你们啦!你们是男女主角,我就是典型的配角设置,很普通的相亲恋爱结婚……”

“瞎说,安安稳稳很好的呀!我记得你说你老公比你大蛮多是吧?那应该比较成熟,会照顾人。”

“嗯,大七岁多。”颜绵忽然想起来,问道,“庞总是不是以前也谈过一个大她好几岁的男朋友?后来没走下去?她头回知道我恋爱对象的时候,我总觉得她欲言又止那种样子。”

“啊?哦是。不过你们不太一样啦,她是大四谈的,工作几年之后分的。”荔枝回想了下,“当时我在国外,知道得也断断续续的,大体好像就是成长速度问题吧……越小的时候,年龄差距越明显,八岁孩子跟一岁孩子天壤之别,二十岁读大学跟二十八岁工作了五六年的差别也很大,但再往上就主要是量变没有质变了。后来好像胖胖烦他管她,就分手了。”

“啊……”颜绵有点紧张,“就因为管她吗?”

“好像也不完全,你看过《卧虎藏龙》吗?胖胖当年那句话我印象很深刻,说后来她就有点像玉娇龙讲,你知道我发现自己武功已经超过师傅的时候有多惶恐吗?……胖胖是从崇拜到平视、然后有一天突然看穿他只是个痴长几岁的庸人而已,一个飞了几年的泡泡就从此破掉了。”

颜绵咀嚼着这话,也咀嚼出了一份惶恐。

“你不要紧张啊,每个人不一样啦。”荔枝赶紧安慰。

“嗯,吴奇,就是我先生,可能还可以吧,我觉得他还是蛮上进的。现在短期调到消保投诉团队,事情很多很烦,但他也蛮耐心的,而且也很有学习精神,我从他这里一直学到很多,有他在,我也安心很多。”

“那就很好呀!你太能操心了,有个人能给你安全感就很适合。”

颜绵点头。荔枝几年不见了,但依然了解她。

她俩于是聊感情、聊当年、聊工作……颜绵本不想拿工作上琐琐碎碎的事叨扰荔枝,可毕竟都是混社会的人了,话赶话聊起来,总会落上去。

“……我就是觉得很不公平,我也知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但是真的很不公平啊,我加班加点都觉得也正常的、从来没去跟HR或者领导那边装可怜过,但那几个偶尔加班一次,可以挂在嘴上说一年、朋友圈发得山崩地裂,然后真就给他们升职加薪了。”颜绵说起来就愤慨,“我老公就让我也去闹,但我真的不会,从小家里就是教育好好做事、低调做人……”

“这个我觉得是时代变了……你如果和陈迦理聊一聊,他大概也有很多共鸣。”荔枝还是他们的大姐姐,“我们父母传承给我们的经验教训,是从那个终身雇佣的大锅饭时代总结出来的,那时候哪怕一个厂长,大约都是没有销售KPI的,所以重在安稳和气。同事之间也要相处一辈子,所以虚头巴脑地表现自己也没啥用。现在不一样了,人人身上都有KPI,要是有个下属号称能贡献KPI,领导多半有些倾斜。再说现在大家都会跳槽,做事都短平快了,低调了别人看不见、跳槽也跳不好……所以每个人自己就是个单位了,不能指望别人赏识自己。”

颜绵一时有点迷茫。

荔枝说得很对,她家从外公外婆到爸妈乃至她,都是上世纪老老实实的思维方式。吴奇倒是很擅长在单位里争取利益,也曾简单粗暴地给她洗脑说不如此无以生存,可她每每打退堂鼓,吴奇也就由她去了,笑夸她是温良恭俭让的典范——至少她听着是夸,自然对这些你争我夺更不上心了。可荔枝给了一个新的角度,如果是世道变了,倒是她落伍于这个竞争更激烈的市场经济时代了?

“对了,你那个好朋友,可什么……哦何可人,现在怎么样?我记得你说她后来一年也去荷兰交流了对吧?”饭局末,荔枝顺带想起她下两届的小学妹。

“对对,她挺好的,后来也出国读了研,然后现在在一个上市公司的战略投资部工作。”颜绵报了个公司名字。

“哦!那也算半个同行呀哈哈,有空可以一起吃个饭。”

“好啊,我下周正好要跟她吃饭呢,我先拉个微信群好了!”颜绵这么说着,心里却或多或少有些失落。何可人和荔枝都能聊业务了,她却不太沾边,她好像总是黯淡无光陪衬的那个。她很快克制住自己惯性的消极思维,拉了个群。

下周跟何可人吃饭,由头是感谢她帮忙替吴奇的团队主管的儿子改国外学校申请书,不过两人闺蜜如斯,不过是一起吃饭。

颜绵结婚之后,她俩相处时间不知不觉间少了很多,何可人已经抱怨过好几次她重色轻友。颜绵心有愧疚,但隐约也有被需要的安适和满足。

临到时候,吴奇却来了个电话,说行里领导安排了饭局,时间和晚上约了的洗衣机维修冲突了,需她在家守着。颜绵只好跟何可人道歉,好在何可人也不介意,两人索性一起改道回家,维修师傅来了还能有个商量。

家终归还是比外头饭店温馨自在的,两人乐乐呵呵啃着路上买的串、吸溜着珍珠奶茶,仿佛回到学生时代去谁家做作业的情景似的,只不过当年勘探对方新买的文具,现在参观新买的家居饰品。

何可人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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