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湑记起了往事,六王爷本性并不坏,可自京观血案之后,三人间情谊破裂,甚至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时至今日,早已面目全非了。
谢之涯所说的“送”,足可以理解为“安插”。
这样一个让人意外的回答,终于解开了六王爷给贺湑留下的那道谜题。
为什么六王爷能够几次三番地绕过贺湑,搜忘鹤的魂?原是因为忘鹤身上早就被他动过手脚。
可是……
“你早就知道?”贺湑怔然。
他并不怀疑谢之涯所说的真实性,依照他对谢之涯的了解,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绝不会妄下论断。
可既然谢之涯知道忘鹤的来历有问题,又怎会允许六王爷安插的人拜入望月峰,还收作了亲传?
谢之涯淡淡“嗯”了声,“他身上有你的魂魄碎片,刚好误打误撞到了我峰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不过是幕后之人赌他一定会动心罢了。
六王爷想在他身边安插一双眼睛,那就随他去,总归他望月峰没有什么不能让人知晓的秘密——他会试图复活贺湑,本就算不上秘密。
这也正是谢之涯长久以来都对忘鹤态度冷淡的原因。
贺湑了然,不经思索便随口道:“那你也不能因此就变成恶毒师尊啊。”
闻言,谢之涯看了过来,清风拂过他的面颊,吹动两三缕发丝,衬得那目光愈发深沉,他并不辩驳,只问道:“我是恶毒师尊,那你是什么?”
朗月迢迢,洒下清辉。谢之涯眼里映着月亮。
活了两辈子的贺湑此刻竟有些无措,像是回到了年少时的某个晚上。他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时间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说罢,他撤掉屏障,落荒而逃。地龙子扑闪两下翅膀,也跟了上去,还不忘叼上一只灵果。
慌乱间,似乎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月光都为之颤动了几分。
循着记忆找到自己的住所,转身将门抵住,安静而空旷的黑暗里,唯独心跳声如此清晰。
贺湑偏头,看见月光从窗外洒了进来。
如果谢之涯是恶毒师尊,那他岂不就是……谢之涯的白月光。
贺湑简直羞得想找个洞钻进去,他拉起衣袍将自己的脸遮住,淡淡寒梅香气萦绕鼻尖。
这是谢之涯的外袍,还是自己亲自到北原城买的、他占据谢之涯身体时,最常穿的淡青色那件。
从前他把自己当成谢之涯,穿在“自己”身上倒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他有了自己的新身体,这衣袍裹在他身上,却让他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受。
就好像他在偷穿谢之涯的衣服一样。
贺湑深吸一口气,点燃了烛火,站在水镜前端详自己的新身体。
谢之涯的外袍穿在他身上有些宽大,愈发显得像是他偷穿大人衣服。
他褪去外袍,树叶化成的外袍十分轻薄,保留了原先半透明的质地,将少年人的身形完整勾勒出来。
这具灵果铸就的躯壳和他前世的形貌一模一样,只是变成了少年模样,纤细单薄,肤如凝脂,骨节处泛着淡淡的莹粉,像桃花在身上绽放。
贺湑本是天生地长的灵兽,对于灵兽来说,便是赤身裸|体也算不上什么,可毕竟做了这么久的人,思及方才谢之涯在古木之下为自己披上外袍,他还是不由得一阵脸热。
没关系,他对自己说。
都是男人,看看怎么了。
“咚咚。”房门被敲响,谢之涯的声音穿透门板传了进来,“阿湑,睡了?”
贺湑手忙脚乱地披上外袍,开了门。
谢之涯暂住在贺湑的洞府中,方才只是见贺湑害羞,怕把人逗恼了,才慢了贺湑一步回来。
往常都是贺湑逗他,倒是很难得见到贺湑露出这副情态。
“怎么,还有什么事?”贺湑发丝披散,眼神微乱,像只干坏事被抓包的小狐狸。
谢之涯默不作声欣赏了两秒,才道:“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今夜月色甚好,但不及桃花悦目。”
说着,他抬手从贺湑发间摘下了一片桃花瓣。
不知何时,那双永远冷淡的眸子里,薄冰化成了柔柔的春水,贺湑险些溺在其中。
桃色从脖颈往上蔓延,贺湑憋了半天,憋出句“晚安”,转头便关了门,错过了谢之涯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只是好不容易将谢之涯请走,那道冷清的身影又似幽魂般,钻进贺湑脑海中。
他想着谢之涯,从前世幼时的初识,想到年少时称兄道弟、恣游四海,又想到孤魂野鬼徘徊的那些岁月,和行重相处的点点滴滴,谢之涯从未有一刻如今日般让人难以招架。
究竟是哪个节扣出现了问题?
贺湑思来想去,越想越乱,只能将原因归结到他不在人世的那十年。
难道谢之涯果真将他当成了……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贺湑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将自己摊成一个大饼,慢慢冷却下来。
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方才和谢之涯在一起,他不知该不该提起,索性先压了下来。
他心里其实有两个结,除了瓮城一事,还有一个结,是关于他的死因。
鸣彻说得没错,人死后,都会模糊掉自己死亡的记忆,贺湑也不例外。
通过后世的传闻,他粗略地知道自己应该是在京观血案之后,被仙门百家围剿杀灭,可具体的情景,包括京观血案的细节,他一概记不起来了。
但他心里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感觉,大约是从上辈子带过来的夙愿——在他临死前,他发现了一件事,万分重要,不止关乎他的清白,还关乎整个人间界的安危。
可惜发现得太迟,这件及其重要的事情和他的死因一道,被他遗忘了。
或许查清京观血案的真相,他就能回想起来。
因为贺湑同这具新躯壳的融合还不稳定,二人在万灵宗羁留了些时日,其间贺湑每日跟着容歧打坐修炼,倒是找回了些年少时的感觉。
但贺湑心中对于容歧的疑虑,始终没有打消。
这日,贺湑寻到机会,独自在经楼中打坐。
他所在的这层是经楼的最高层,独属于宗主,无容歧许可,不能入内,相比起尚有道童出入往来的洞府,此地更加私密。
往常容歧处理公务,攥写信件,都爱来这经楼当中,因此贺湑猜测,这里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趁着容歧因事外出,贺湑将此间翻找了一通,他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找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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