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将皆为裙下臣》
乔挽书早就记不得初见祁华时是何等光景了。
硬要细究起来,她与祁华皆是雍德四年十月初七所生,刚满月时她父亲便抱着她进宫觐见,定下了给太子祁华为伴读的事宜。
或许那就是他们的“初见”。
据闻他们出生那日,日月同辉,云呈龙凤,又恰逢皇后与太傅夫人同时产子。
上至太史令,下至老百姓,谁见此情此景都要道一声贵不可言。
便是这一声“贵不可言”,她的前半生便与祁华不可分割地捆绑交织在了一起。
她从未问过父亲到底是作何考量,才顶着欺君之罪隐瞒下她的女儿身,塞给祁华做伴读而非未来的太子妃。
但总而言之,她开始如影随形地跟着他,在刚学会叫爹爹娘亲的岁数,就开始叫他“殿下”。
而他……
“乔惟!”
稚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伴随一阵略显凌乱的脚步,掺杂着几句极轻的“太子殿下慢些”。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五岁的乔惟不得不转回身,就见矮自己半个头的人踮起脚,带着婴儿肥的白嫩脸蛋紧绷着凑近她。
她无奈地退后一步,拱手行礼:“殿下。”
祁华未让她起身,许是因为这样能显得他要高些。
“你今日很得意啊。”
说这话时,祁华双手负于身后,小脸藏不住怒气,咬牙切齿道。
今日秦夫子在学堂上狠狠表扬了乔惟一顿,不外乎什么天资聪颖、天赋异禀、日后大有作为。
这些他早听倦了,本已不会为这种事再在心里起什么涟漪。
结果临散学时,秦夫子单独留他下来,几番欲言又止后,将一份字迹工整的功课递到他手中,又道:“太子殿下虽年幼,日后亦定有阿惟这类忠臣良将尽心辅佐,但这勤学须早的道理,还是希望殿下明白。”
祁华定睛一看。
真眼熟。
这不正是昨夜乔惟挑灯夜读、奋笔疾书写的么。
他甚至清晰地记得,他瞧见乔惟屋中烛光未灭,难得好心地穿着寝衣去关心她为何未眠,就见那人正伏案写着什么。
“你不会在偷偷预备接下来夫子讲的内容吧。”祁华警惕地站在她身后,生怕乔惟背着自己偷偷进展飞速。
不过因着身高的缘故,又是夜里,他瞧不太清她在写什么。
乔惟诚实道:“在写功课。”
祁华听罢以为她在写今日的功课,顿时放下心来,甚至有几分幸灾乐祸、扬眉吐气的意味:“哟,还有功课能难倒咱们乔公子?今日也不是很难嘛。”
“你若有不会的不如问我,本宫今日心情好,也可以指点你一二。”
他仰着下巴,努力摆出自持的大人模样。
只得到乔惟一句冷冰冰的:“不必了,多谢殿下。”
可不是“不必了”嘛。
谁叫人家写得是后日休沐提前布置的功课。
好心当作驴肝不说,被乔惟莫名摆了一道,衬得祁华不仅天资略差,人还略懒。
怎能叫他不怒火中烧。
偏这样了,他还谨记父皇为数不多嘱咐过他的,身为储君要喜怒不形于色。
故而祁华学着父皇夫子们的模样,绷着脸走到乔惟面前,眯起眼,想让自己显得眸色阴沉。
他比乔惟矮半个头,吃什么都不顶用,为彰显气势,只能偷偷踮起脚。
殊不知跟在身后的宫女太监都快乐成朵花,强忍着笑维护这位小太子的尊严。
乔惟思索片刻,大概猜到夫子为何事找他,自顾自直起身子解释道:“昨夜看书时,恰巧有与题目相关的,便顺道写了。”
她这话说得真诚,也确实是实话。
可对于我们不及六岁的小太子而言,可谓是火上浇油。
“顺道?”祁华忍不住扬高音量,又生生按下来,衣袖下的小拳头偷偷攥紧,“那你怎么不顺道将我那份也写了。”
“殿下。”乔惟目光状似无意瞥向他身后几位宫人,很快垂下眼帘,摆明话中有话,“隔墙有耳,找代笔您也敢宣扬?”
祁华原说的气话,被乔惟正儿八经答了,小脸登时涨红,气得半晌才撂下一句“你等着”,扭头越过她就往前走。
他脚程飞快,险些跌了一跤,惹得无数惊呼。
乔惟觉得奇怪。
他们不是都要回宸华宫吗?
他跑这么快做什么。
不过这位太子殿下喜怒无常,做事随心所欲,乔惟作为她的伴读再清楚不过,甚至当作习惯。
若哪日他正经像个储君样子,她反倒要奇怪。
只是……
乔惟遥遥望着不远处富丽堂皇的沉棠宫,心脏无端一沉,莫名觉得不适。
那里住着贵妃温氏,风头正盛,是如今当之无愧的宠妃。
而除却帝王经久不衰的宠爱与其背后强大的母家,一年前,温贵妃生下了她此生真正的依靠——三皇子。
再多的,她父亲乔太傅便没有细说,只叮嘱她千万辅佐太子,小心三皇子殿下。
嗯,一个尚未到周岁礼的奶娃娃。
乔惟不解,但她向来不会违背父亲的意思,只得一边加紧学习进度,一边留意宫中风吹草动。
只在夜深人静时,她才会偷偷不顾形象地踩在书案上够最顶层深处的小本簿。
本簿没有书名,翻开第一页便是一柄长剑斜穿纸页。
随后便是一套又一套剑式跃然纸上,旁边甚至标有简单批语。
那是她为自己设计的本命剑与剑招大全。
这些剑招亦非空穴来风,或是书籍上文字描述,或是武师傅教的招式,都被她细细一笔一画描在纸上。
虽现在还有些过于简单,但乔惟想,她还小嘛,终有一日会练就天下第一的剑。
毕竟谁能想到,盛名在外、出身名门的乔惟公子,最大的梦想是日后功成身退,能够恢复女儿身,当个仗剑天涯的侠客。
乔惟将这有些遥远的梦想小心翼翼珍藏。
有这么一个盼头就好。
她就能说服自己乖乖当父亲心中合格的乔氏长公子。
因此,当祁华叫住正要散学离开的乔太傅,得意地扬起下巴,不断瞥向她时。
乔惟暗道不好。
可已来不及阻拦,就见祁华负手昂首站在那儿,神情自若地口若悬河。
与之相配的,是乔太傅愈阴沉的面色。
“阿惟到底年幼,什么当侠客走江湖……心思飘浮些也正常,还请太傅莫要苛责。”祁华故作大度,笑吟吟劝诫道,“改过收心便是了。”
乔太傅一边应是,一边远远看着还坐在位置上的乔惟,深吸气几次后,那张叫上书房各学子闻风丧胆的面孔,仿佛又多出几道隐忍的皱纹。
“阿惟,今日回府后来书房一趟。”
次日夜里,乔惟休沐结束回宸华宫。
祁华双手环胸靠在宫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引路的灯笼愈来愈近,刚看清人影,他就忍不住嘲道:“乔太傅没为难你吧?唉,本太子本意也不是要你受罚,你以后乖乖的……”
他话音未落,甚至得意的表情都未来得及从脸上卸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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