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垣系辞》
思源不是头一回来这个城市游玩,但是进到胡同里,确是第一次。
出租车拐不进去,她便背着包在路边下来。
珠玉给的地址精确到了门牌号,不怕找不到,思源凑近了手机屏幕去看导航,实在有些吃力,便带了耳机,跟着提示音朝里头走去。
天气有些热起来了,走得她中间不得不停了一会,把外套脱下来放在胳膊里挎着。
手里还有临走时爸妈给准备的土特产。
求人帮忙办事,虽然占着阿玉姐的人情关系,但不表示也总归不是个事。
思源看不甚清,但她原以为这种老旧的住宅区环境会是杂乱无章的、拥挤的,真的走进去了才发现出乎意料地维护得很好,古色古香的巷子,干净的小道,和三两坐在外头聊天的老年人。
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不便,看着也很有生活气息。
她四下里东瞅西看的,好容易听到耳机里传来“目的地已到达”的声响,抬头看去,手边就有一户。
门是关着的,思源用手机相机放大着去看门牌号,见确实是刻着“瓦儿胡同14号”,才深吸了口气,轻轻抬起大门上铜质门环拍了下去。
院子里有模糊不清的说话声传来,随即是渐近的脚步声。
开门的是个老人,现在已经开春了,他似乎是有些怕冷,头上还戴着个斜纹软呢的贝雷帽,帽沿处露着修剪整齐的花白短发,身上穿着熨烫板正的中山装,脖子上好像有根绳子或是链子,底部藏进了衣服里头,沉甸甸地坠着什么,沾着泥土的手里还提了个水壶。
他有些抱歉地笑笑,说自己在侍弄花草。
“喔您好,您好,我是阿玉姐介绍来的,要找……”思源见他闪身叫自己进去,忙礼貌打招呼,说了一半才想起来因为太激动,在电话里也没问那人到底叫什么,于是卡了壳,模糊地说着,“找那位先生看看眼睛。”
老人“哦哦哦”地点着头,伸手将她往里引。
思源便提着手里的东西想着往哪里放,边道:“这是我们家那边产的水果,不多,您也别嫌弃,就当尝尝鲜。”
老人慈祥地呵呵笑着,边说话边把大门带上了:“瞧这小姑娘,这么生分,阿玉的朋友,便是我们的朋友,怎么还能拿东西来呢?”
思源年纪小,没怎么经过这样的客套话,脸红红地在想怎么说的时候,一旁的房门一开,就迈出了个个子很高的年轻男人来。
“来了啊。”
她便往那头扫过去,眼中模糊,也能看得出小院子被打点得精致,往日也应该是个体面的大户人家,有块地方堆放着买来还没来得及种的花苗,和一地的空盆。
出来那人身上穿着宽松的居家套装,脸上依稀能看出来带着金丝框的眼镜,正用块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这人应该就是通过电话的那位,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失真,听起来和电话中不是很一样。
但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思源趁机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墙角处,有些紧张地上前几步道:“您好您好,我就是先前……”
她的话说了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老人见她神色不太对,还问了一句没事吧。
有事……绝对有事!
她想起来了,也知道了为什么一开始没认出来这人。
天辰同蜃楼里的气质不太一样了,不完全是着装——虽然着装确实也变了——他好像比那时候要放松许多,也没有冲着珠玉放狠话时的戾气,再加上她原本就看不太清,一时没发现竟是故人。
那时在蜃楼,不就是他惹得姜玠发了火,被一脚把下巴踹脱臼了的么。
风辛金后面也同她聊,说这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还捏了泥人放他的血画符,要不是珠玉出手,估计就给他折磨死了。
这么看电话里他应该知道了自己是谁,刻意变了嗓音迷惑她。
此人居心,绝对险恶!
思源风一样转身就想跑,一声尖叫就卡在喉咙里。
没等她叫出来,就被天辰从后面捉小鸡似的一把薅住了,他手里的毛巾闷在了她的口鼻处,另一手里有个什么尖尖的东西抵在了喉咙的位置上。
“别叫,也别有什么小动作,我的刀能保证在你发声之前把你喉咙割开,不信可以试试,听懂了并准备照做的话就点点头。”
思源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的眼泪就要滚出来了,忙不迭地点了一点。
老人也被这变故整得措手不及,反应过来之后率先踮着脚来给了天辰一巴掌,“你这小子,不都说了是阿玉的朋友,你吓唬她做什么!”
思源的耳边便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轻笑,天辰离她有些近,那气息洒在了她的耳后,惹得她头皮发紧,而桎梏也紧跟着撤去了,她蹿到老人身后,终于没忍住小声地哭了起来。
天辰脸上挂着不羁的笑,手里一只摁开了的中性笔指尖上转了一转,随意地收回了兜里去,他举着手退了半步道:“我只是想让你别喊别跑,方法虽极端,但是起效快啊。”
老人作势又生气,想了想还是先从口袋里掏出了块手帕递给了思源:“小姑娘别怕,他就是欠收拾,我去打他。”
思源突然就委屈起来,她还好心给这人千里迢迢带了水果!
干脆横竖也不管了,赌气着道:“你同阿玉姐根本就不一样,根本就不像兄妹!”
天辰也不恼,自顾去马扎上坐了下去:“本就不是亲的。”
思源见他真的只是恐吓一下,也不能真的就不管自己的眼睛了,犹豫了片刻还是往前走去。
反正他如果真的无恶不作,阿玉姐不能让自己来找他的,这里面肯定有门道,只是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所以您是阿玉的爸爸?”
珠玉的家庭情况本就复杂,她听过两嘴,怕说多了惹人厌烦,又怕不说礼数不到位,还是犹豫着问出了口。
陈之谨正在盯着天辰发呆,被她这么一说才回过神来,笑着道:“是啊,我就是她的爸爸。刚才啊,是我太太还在时收养的义子,就算是阿玉的哥哥,我太太过世对阿玉影响太大,她心里一直过不去,你万万不要在她面前提。”
思源有些木讷地点头。
陈之谨又道:“你同他去聊吧,眼睛要好好治,我给你们倒点茶水。”
思源还是有些呆愣,又点了点头,她脑子里龙卷风一样混乱。
所以阿玉姐同这两个人,还真是一家啊。
***
陈之谨掀开帘子,进到了里屋去。
保温壶里是天辰刚倒好没多久的热水,他去柜子里拿出套茶具,又取了盒糕点放在托盘上。
他刚才在想什么来着……
哦对,那女孩子说两人根本不像兄妹。
可真的不像吗?
他朝着院子里阳光下的那个身影看过去。
陈之谨是老了,人到老时就会愈发怀旧,他这些日子常会想起阿玉和小辰幼时的模样来。
这两个人,虽然身上都流淌着天家人的血脉,可亲缘关系可以说是淡到几乎没有,偏偏性格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似的。
那种时不时会显露出来的顽劣,在某些事情上近乎执拗的倔强。
几乎一模一样。
好像两头时不时发作的倔驴。
……
陈之谨停了自己的回忆,外头的天辰已经把小桌子抬到了院里,他便一手托托盘,一手提起了水壶。
到临出门时又对着镜子弯了弯唇角,见看不出什么异样的表情,才侧着身子掀开帘子向着两人走了过去。
思源仿佛在置气一样,又因为有求于人显得格外的别扭,抱着膝盖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
天辰也不管她,还有闲心从自己房间里取了本书,煞有其事地看了几页。
于是他的后背又挨了陈之谨一拳。
“你小子态度给我好着点,不然我去跟阿玉告状,你看她还理你不理。”
天辰深深叹了口气,纡尊降贵地把挡在脸上的书拿了下来,扯着一个看着就假的笑,凑近了问道:“你是想在这里还是进房间?”
这话问得太有歧义,听得思源又是脸一红,但见他一脸正义盎然的神情,知道是自己想多,便梗着脖子道:“不是看眼睛么,就在外头吧,光好。”
天辰道了句:“成。”
便拖着凳子坐去了她旁边,又摘了她的眼镜指使道:“你同我爸聊聊天,该吃吃该喝喝,越放松越好。”
陈之谨已经泡好了茶,递到了思源的手边,又拆开了茶点,用小碟子盛着给每个人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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