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的天作之合》
约莫一盏茶功夫,小金鞭倏然飞出,吓得最后几个跌坐在洞口的匠人,慌不择路地跑进密林深处。
小金鞭悬在半空,昂头甩尾,鞭身凸起的金鳞在月下熠熠生辉。
瞧小家伙那得意劲儿,东隅轻笑,转头低声道:“里头干净了。”
墨淮桑留下几个侍卫,分散隐入四处望风:“若有漏网之鱼,设法赶跑即可,切莫现身纠缠。”
随后,墨言提刀当先,一行人疾步直奔洞口,鱼贯而入。
甫一入内,滚滚热浪扑面而来,宛如进入一个巨大的蒸笼。
众人用早已备好的水囊打湿脸面、衣裳,雾气蒸腾间,眼前豁然开朗。
此处说是矿洞,实则更像一个被山体掩盖的小型峡谷,两侧高地向内延伸约三丈,便陡然沉降,形成一片平整的洼地,洼心底部有奔流的水声,听起来是条水势不小的暗河。
工匠们巧妙利用了此处的地形,两边的高地被当成仓库,堆放着大小不一的半旧铜佛、残碎钟鼎,以及银白的碎金属块。
洼地是中央作坊区,此刻狼藉一片,案几、木箱倾翻,可以想见匠人们逃跑时有多惊慌失措。
细看之下,不难发现依照铸币工序形成了不同的做工区间,上游是用母钱制作下模、填砂、翻模区,中间是熔化铜液、铅液,浇筑成型区,下游是打磨、穿成串修整区,黄橙橙的钱币撒了一地,正是制造出来、等待运出的恶钱。
暗河边,数架水力鼓风炉半沉于激流,齿轮咬合水车,发出低沉咆哮。
另一半连接熔炉,坩埚中铜水缓慢翻腾,如在四方山看到的来自地底的炽焰熔浆,映得洞壁一片赤红。
“呲呲……”一阵爆裂声响自暗河传来,有个摇晃的熔炉将将倾覆,铜水蜿蜒流淌至水中,像一条扭曲的蛇,泡在水中剧烈颤动,瞬时激起大片白汽。
墨淮桑目光一凛,抬手示意:“冤有头债有主,这些匠人不过受人驱使,罪不至死,如何判罚自有公断。”
侍卫上前将昏倒的匠人挪到一旁,避开仍在蔓延的铜水和飞溅的火星。
另一侧,墨言则带着其他侍卫举火四散开,对矿洞展开地毯式搜索。
东隅找到排污的废水池,从怀中掏出袋子一抖,一大片染了银朱的麦壳纷纷扬扬落入水池,银朱色遇水不化,顺着暗渠蜿蜒而去,倏然消失在石缝深处。
她收手合掌,悄声祷告:“请你们帮我跑一趟,看看尽头是不是那口古井。”
墨淮桑闲闲地在一旁背手直立,眼睛却紧盯着她的不甚平整的脚下:“你再往前半步,便能一脚踏空,干脆自己游去古井罢了。”
东隅颤巍巍睁眼,见自己脚下已经半边悬空,险些失声尖叫,身体也摇摇欲坠,向废水池倾身倒去。
身体倒垂的瞬间,她绝望地抱头,闭眼闭气。
电光石火间,她下落的姿势陡然一停一震,接着她被人拔地而起,耳边风声呼啸,下一瞬,她已稳稳落地,有墨淮桑结实而有弹性的胸垫着,几乎没有感受到半分疼痛。
东隅的嘴保持“啊”字嘴型,张了半天,脑子里的一团乱麻中,突然有根线清晰地指向几个月前的四方山脚下……
当时小金灵不听使唤,她窜出车厢外险些跌落地面,也有人拉了她一把,她还以为是墨言,可这熟悉的一气呵成的流畅感,明明是……
她机械转头,撞进一双玩味的笑眼:“所以,谁才是墨府功夫最好的?”[1]
东隅捂住嘴,将尖叫封在袍袖里。
原来当时眼疾手快救下她的,是隐瞒了自己会武的冷面少卿啊。
东隅仿佛触电一般退出墨淮桑的怀抱,她担心再靠这么近,胸腔中剧烈如雷鸣的心跳恐怕就瞒不住了。
“多……多谢少卿相救。”东隅讷讷道谢,不敢看他的眼神,下意识用手给脸颊扇风,“这火炉也太旺了,好热。啧,居然想到利用水利鼓风,简直可以日夜不停工啊……”
“三郎,小娘子。”
听到远处墨言的呼唤,东隅松了口气,转身挥手大声回应道:“有发现?来了来了!”
人在尴尬之时,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变得极忙,墨淮桑唇角噙着浅笑,看来小神婆是后者。
健步如飞的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墨淮桑轻轻一哼,几个月前在四方山受的那口郁气这才终于平顺。
“三郎。”墨言奇怪地瞟了一眼几乎把头埋进账簿的小娘子,接着请示道,“搜到他们今年内登记铜器的册子,以及恶钱的产出数目,若是全部取走,岂非打草惊蛇?”
墨淮桑沉吟半晌,大手一挥:“全部带走,再做出账簿在混乱中不慎烧毁的假象。”
墨言眼睛一亮:“是。”
“郎君,地面和山体皆有震动传来,恐怕来了不少人。”门口负责望风的侍卫掠进洞口。
“速速撤离。”墨淮桑沉声下令,“留两个人在此监视待命。”
一行人原路返回。
郑家小院里,被派去修武县追查另一条线索的侍卫回来了。
“郎君,属下找到在背后指使宋大郎告状的人,也正是这个闲汉,在郑家院子埋下桐木人偶。”
侍卫将一个五花大绑、粗布短褐的中年汉子,揪到跟前跪下,横刀在脖颈处,扯下他嘴里的布巾:“老实点。”
汉子抖如筛糠,不住地跪地求饶:“官爷饶命啊官爷,我也是被逼的……”
甫一碰面,东隅便觉着眼熟,俯近细看,眉心一跳,此人正是三日前在修武县城茶棚里,与他们对桌而坐的那个闲汉。
“他……他是……”夏夜的小院,舒爽怡人,东隅却感到一丝丝寒意从脚底升起,指着那人的指尖发颤。
墨淮桑背光而坐,面部晦暗不明,声音如银白月辉一般阴冷:
“正是那个哭嚎‘婆娘难产,若不是郑女医早就一尸两命’,又恨怀州城被锁成铁桶,许愿让老天下刀子扎死那帮狗官的闲汉。”
东隅心中一恸,猛地上前揪住闲汉衣襟:“郑女医不是你家娘子和孩子的救命恩人吗?你为何要陷害她?为何?”
墨淮桑眉峰轻蹙,起身覆上她的手,缓缓掰开,沉默半晌,最后轻叹道:“人心复杂,你不必为此伤神。”
他转而侧首:“他是诬陷郑女医的关键人证,审出幕后指使之人,画押。”
墨言领命,将人拖离。
东隅泪盈于睫,身体簇簇抖动:“我曾听说书先生说,‘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2],郑女医一生救人无数,从不图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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