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是灭世魔头》
莺然原以为徐离陵在看风景,走近了,却听见他似在自言自语。
“白松脂、炼蜜、梧桐子……以炼寒方融合延寿方……也不行吗?二神散、白蜜、复生丸……
他念的都是些药名,莺然疑惑,他这是要炼什么药?
她知这次回溯往昔之影,有徐离陵相助。
许是因此,她向窗边的徐离陵靠近,往昔之影仍旧稳固,如将她完全拉入过往,只是不能干涉。
她倚在窗台边,微倾身子瞧徐离陵。
十一岁的他,轮廓比少年时少几分锋锐。真真是肤若凝脂,唇若牡丹,长眉入鬓,漆眸含光,更有几分不论阴阳的精美。
身量瘦削,这个年纪已显高挑。
银红垂缨落在他脸侧,他思索药方入神,缨穗被风吹得在他脸搔了好几下,也未曾察觉。
忽而,楼下有人唤:“徐离大人。
那声音低哑带咳,很是压抑。
莺然与徐离陵一同闻声垂眸,二进院的角落里藏着一人,浑身缠满纱布,佝偻着身子,甚为可怖。
更让莺然惊讶的是,他满身纱布下正不断溢出黑气——那是魔气。
徐离陵:“你怎出来了?不是叫你有事告知灵奴?
那人道:“徐离大人将我救下,我不敢再给大人添麻烦。大人先前与我讨论逆转魔道五衰之术,我想了想,既然大人是因我而要修**此术,我愿以此身,为大人效绵薄之力。
徐离陵:“我并非为你,这是我从前便有的构思。
小少年嗓音温润如瓷、清泠如泉,未有很明显的阴阳之别。
他语调温和,看似十分亲和近人。
但莺然在他身侧,能察觉到,他的姿态与眉宇间,都带着天之骄子独有的孤高清傲与睥睨。
楼下之魔:“鄙者愿为大人之构想,献此微薄之躯。倘若他日术成,也能造福万代。
徐离陵沉吟,片刻后,神态温和:“倘若你意已决,明夜子时来找我。在此之前,你还有反悔的余地。
楼下之魔:“鄙者绝不反悔。
说罢,他行礼,藏在黑暗处走了。
徐离陵又开始念叨那些莺然听不懂的方子,从窗台上下来,在房中质如月华、仙气盈人的药案上捣鼓起来。
莺然随着他的脚步回望屋内。
徐离陵没骗她,床上真的没有床铺,他曾经睡这床是不盖被的。
莺然抿嘴笑,再看其他。
屋内牙玉**架、天霜柜、仙兽骨桌……真是样样精贵,连说仙人的话本里都少见。他手边随意一根小药杵,质地都罕见得令人咋舌。
现实里,她与徐离陵住的屋子看似摆设正常,原来这样多的宝物,都已不知去向
了。
莺然心下颇为感慨。
她早知徐离陵出身显赫,待此刻亲眼瞧见,方知其金尊玉贵之程度,凡世难见。当真是做神仙长大的。
后来那般境遇……
她未免伤怀,不作深想。
她走到徐离陵身边,看他捣鼓那些她看不懂的药方、药材、药炉。
他脸上尚有未褪去的稚嫩,但做事时的专注老成,已非常人所能及。
莺然看了一会儿就累了,心想他何时休息?
结果他好似不知疲倦。
莺然都看累了,他都没走过一次神。
莺然心道:这精力真是强悍到可怕。
难怪他堕魔之前的十五年,做了那么多事。原来是不睡觉、不休息的。
她到床边,眺望远方透气。
白日里,能见府中花草正盛,皆是稀世罕见之灵物。
府中有灵奴,但不多,做完活计都安安静静地离开。
他们出了大门,入长巷。
现实里的废巷,在此刻是整个临关最庄严、最神圣之地。
从巷中飞檐瓦舍、一草一木,还有各家各户的人都能看出,他们与临关其他地方的人事物全然不同。
好似一个缩小的皇城,自成气派与地位。
莺然咋舌,四下眺望,忽见后院里一道人影正躲在草丛边。
是徐离陵救回来的魔。
莺然好奇地观察,他在草丛边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就见一只小脑袋从草丛里探出来头来,懵懵懂懂睁着圆圆的猫眼,依恋地蹭了蹭那魔缠着纱布的手。
那只猫的花色颇为眼熟……
莺然思忖,脑中一些事连贯起来,恍然大悟。
她心中五味杂陈:原是想来看看千年前的怀真的,未曾想,她好像知道了珠儿故事的来龙去脉。
……
清晨,莺然悠悠转醒。
睁开眼,朦胧间见一道人影坐在床边。
她唤道:“怀真?
“嗯。
他应。
莺然笑起来,翻过身去,抱住他的腰,闭上眼赖了会儿床。
神思渐清明,莺然察觉到他身上有寒露湿气,问:“你何时起的?
“很早。
“出过门了?
“嗯。
“我说呢,你衣裳沾了露水。莺然伸个懒腰坐起来:“去做什么了?
睁开眼,眼前一捧雪白——花如莲,色如银霜,形如睡莲、光华萦绕如绸缎。
莺然怔了下,定睛看了这一捧花好一会儿,眸比花叶还缠绵,望徐离陵:“怎突然送我花?
徐离陵:“此花名为海角雪。
海角雪……
是《临关小调》里的海角雪。
莺然接了花,倏而惊喜又鼻尖
酸涩仰面凝望他。
徐离陵会意地低头。
一吻落在他脸侧。
徐离陵促狭道:“只是如此?”
莺然笑出声一吻送至他唇上。
他手握住她的后颈要她更近他鱼·水更深缠身子都要贴在一起。
莺然忙道:“花、花……”
要压坏了!
她声音被吞得含糊不清
莺然身子往后仰要避开他他倾身往前追。
她别过头去声调婉转地“嗯”了一声表拒意急声娇嗔:“我刚起呢。”
莺然感受得真切比起缠·绵他更像是在故意**又咬又探。
徐离陵咬她脸一口不逗她了。伸手帮她擦去她唇边溢出的湿。
莺然嗔他一眼低头摸了摸怀中花又将花递给他。
他把海角雪放到桌上去给她拿要换的衣裳。
莺然:“我要穿那条有银红丝带的裙。”
她坐在床边等想到往昔之影中初初见他就是银红的衣裳。
她等了会儿徐离陵才将裙拿来给她。
她边换衣边道:“方才在衣柜那儿做什么呢?怎么站了那样久?”
徐离陵不答。
她脱了寝裙扔给他徐离陵把寝裙扔到凳子上待会儿拿去洗。
在床上穿好小衣徐离陵又过来。帮她拿了里裙一件一件为她穿上。
莺然便让他伺候问:“你是从哪儿摘的海角雪?”
徐离陵:“城外。”
莺然:“具体哪儿?我们先前自明城飞来临关的一路上我都没看见还有这样的花儿。若是有成片成片定然很美。”
徐离陵:“有些远。”
莺然:“哪儿?”
徐离陵:“北凉峰。”
莺然:“北凉峰?”
徐离陵:“在云州北境。”
莺然诧异地睁大眼睛看他。
这何止是有点远这是几乎跨越了大半个云州!
她问:“你何时出的门?”
徐离陵:“昨夜你睡着后。”
莺然无言穿好衣裙他为她系着腰带她又勾住他的脖颈窝进他怀里同他好一阵歪缠。
徐离陵任她挂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待系好腰带托住她的臀抱小孩儿似的将她从床上抱下来穿鞋。
莺然在他放下她之前又亲了下他的额头:“我在往昔之影里待了很久大概有半个月?那半个月你没有一天睡觉的。”
徐离陵不觉得有什么:“然后?”
莺然:“你是不是真的从来不睡觉啊?”
徐离陵但笑不语。
莺然感慨真可怕他把睡觉进化掉了吗?一边又有些心疼他挽着他的胳
膊,同他下楼:“吃早饭了吗?
“还没,这会儿刚辰时。
莺然:“我做给你吃。
徐离陵:“你报复我?
莺然掐他一下:“反正你又尝不出味道。
徐离陵垂眸看她,她抬眸迎上他目光。
对视一会儿,她自己觉着这番对话好地狱笑话:“那你做。
徐离陵扯唇:“我不做,你做。反正我尝不出味道。
莺然:……
感觉他又嘲讽回来了。
她扁了扁嘴,又笑起来,拉他去厨房,让他陪她做饭。
她要煮粥。他打下手,洗锅淘米烧火。她只负责倒米、倒水,然后凭自己心意往里边撒菜撒调料。
徐离陵:“我虽尝不出味,但你也是要吃的。
莺然顿住,这才收起乱洒的调料,思索片刻:“要不要再放点水?
她怀疑这粥有点咸了。
徐离陵又倒了水进去。
而后便是炒小白菜。
莺然不爱吃酱菜之类的,配粥也是要吃炒菜或是炒过的小菜的。
一番忙活,莺然叫小黄与大花来吃饭。
小黄屁颠屁颠跑来,大花不在窝里。
莺然心知它大约找珠儿去了。吃完早饭,大花果真带着珠儿来了。
为表礼貌,它还特意带珠儿走了正门。
徐离陵吃完收拾厨房时,莺然在前院里散步,听到敲门声还吓了一跳。
听见大花叫门,开门看见两只小猫——一只圆嘟嘟的狸花、一只窈窕的三花,正乖巧地坐在门口等她开门,逗得她直乐,又因它俩可爱而心软。
她招呼:“进来吧……这就是珠儿吧,真漂亮。
珠儿听了大花教诲,乖乖地道:“夫人好。
像自家小孩儿带了同学回家里玩似的,软软的小猫音听得莺然好想上手撸珠儿两下。
莺然面上笑弯了眼,不过脑中是清醒的,暗暗打量着珠儿:果真是金五两家的猫。
也是往昔之影里,那只让她眼熟的猫。
莺然招待珠儿与大花在院中石凳上坐下,对厨房道:“怀真,大花带它朋友来玩了。
徐离陵应了声,不紧不慢收拾完,慢悠悠出来,在莺然身边落座。
他的目光落在大花身上,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吓得大花本能地炸了**。
莺然想起昨晚他说过今天阉了大花,惊觉他不会真要这么做吧。忙握住他的手,对他使眼色。
徐离陵淡淡移开视线。
珠儿望着莺然与徐离陵之间的小动作,眨了眨眼。
妖雾忽起,大花惊呼:“珠儿?
一道聘婷身影端坐于石凳上,妖雾散去,玲珑身姿显现。长卷发猫儿髻,上挑的猫儿眼
。穿一身紫裙,脚踩绒球绣鞋。
她黄色眼瞳如玻璃珠似的,注视着徐离陵:“你还记得我吗?你说过——”
“啊!啊!啊!”
大花尖叫着试图打断她的话。
不要乱说话惹这个魔头生气啊!
虽然打断成功,但徐离陵扫过她的视线也让珠儿发抖了下,缩着脖子闭了嘴,变回了小猫。
莺然看她炸毛的模样,想摸摸她,考虑到她有人形,不太方便,只道:“珠儿不用怕。”
珠儿点点头,眼巴巴地祈求莺然:“夫人,您能收养我吗?”
不要乱说啊!
大花又要尖叫。
莺然拍它脑袋一下,示意它安静。而后对珠儿温声道:“我们的情况比较特殊,不便带其他人一起生活,会给你招惹来麻烦的。大花已经和我说了你的事,你找错人了。”
珠儿委屈地张嘴:“是不是您介意我的身份……”
大花一爪子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安静。
她的每句话攻击不了莺然,但都在徐离陵的杀机上蹦跶啊!
珠儿一脸懵懂。
莺然有点惊讶。
她看过的各种作品里的千年猫妖,大多都是厉害又了解人性的大妖。但珠儿的懵懂,像是从未与人类社会接触过。
也不知珠儿这千年来是怎么过的。但想到往昔之影里看到的珠儿与那位魔……
莺然斟酌了言辞:“你要等的人不是徐离氏的公子。那人许是觉着他的身份见不得人,考虑到未来若他不在了的情况,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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