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暮天记》
太子来后,花沐雨随他们全城清查过,对瘟疫发源的王员外府熟门熟路。
“吁!”
枣红马在王员外府门口徘徊两圈,终于停稳。
此时的王员外府早已是人去楼空,门口两个威武的石狮子,底座下兹长出两丛野草。大门半开着,里面的地上躺着一个被风吹下来的破灯笼。
花沐雨翻身下马,扶着丹砂跳下马背。
丹砂第一次骑马,下来时腿有点软,踩在地上踉跄了一下,不过浑没在意,一下马就直奔王员外府大门而去。
花沐雨拴好马,紧跟着三两步踏上王员外府门前的台阶。
“你们都搜过了?”丹砂哐地一声推开大门。
“都搜过了。”花沐雨快步跟着她,终于问道,“你要找什么?我跟你一起找。”
站在门厅下,丹砂吁出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慢下来:“广丹也染上瘟疫了。”
“什么……”花沐雨睁大了眼睛。
“你知道那个黑气是什么吗?”丹砂回头看着花沐雨。
“我不知道……”花沐雨迟疑道。
丹砂定定地看着她:“是天谴。”
花沐雨愣住。
“有天谴之力在,什么灵丹妙药都救不了广丹。”丹砂语气坚定,“我倒要看看,这瘟疫源头的王员外家,有什么东西能招来天谴。”
“所以药效渐退也是因为……”花沐雨欲言又止。
“也是因为我们在和老天对着干。”丹砂举步往里走,“不想跟我一起就回去。”
“不不不。”花沐雨下意识跟了上去,拉住了丹砂的手臂,“可是天谴何解?”
“我不知道。”丹砂回头,“总要试过了才知道。”
王员外是喜好风雅之人,院内各处都嵌着书画装饰,回廊山水,曲径通幽,移步换景自不必说。
门厅里铺着石砖,左右辟开两个花圃,花圃中有花草树木。花沐雨于花木上没什么研究,认不出来都是什么品种。树还好,树下的花草无人打理,已经漫长出来,花叶都垂在地上。
回廊连接着后面的正堂,门大敞着,可以看见被扯开一半的对联。
院中的布置十分精细,连回廊上都挂了壁瓶。只是如今那些壁瓶都被摘走了,只留下光秃秃的钉子和一片颜色有些差异的墙面。
穿过一排厅堂进入后花园,王员外家的花园极大,假山石洞里隐约可见向上攀登的石阶;穿过假山石洞,是一片潇潇竹林。
花沐雨道:“我们先看地上,假山上还有一些楼阁,地面找过之后我们再上去。”
丹砂并未反对,走下小路,连竹林底部都巡查一遍。
花沐雨再次叫住她。想了这一路,她渐渐明白过来,语气认真:“这里我们都已经找过一遍了,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你打算怎么办?”
“冤有头、债有主,扈陵的天谴,必然有个来由。”丹砂道,“王员外家没有,张员外家有没有?每个员外家都没有,整个扈陵城有没有?哪怕直找到神仙界,我也要弄个明白出来。”
知她态度,花沐雨放开了手。没了她的阻拦,丹砂立刻跑向花园更深处。
穿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
四周环抱的假山上垂下瀑布般的花藤,花藤下是成片的奇花异草。中间有一片荷花池,池中锦鲤游曳,除去荷花,还有船坞边一片片蓝紫色的睡莲。
丹砂沿着石阶下到船坞,近距离地查看,荷花池中的水源并没有异样。
花沐雨慢步赶上来,站在池边道:“这里我都查过了。我虽然没有灵力,但若是有邪神诡事,我不至于一点感应都没有。”
她在想丹砂的推断。她的师父燃灯道人擅长卜算,虽然时灵时不灵,但他卜卦时所用的因果盘是凛岳历代传下来的灵器,在此种状况下或许有用。除此之外,燃灯还有另一件奇物,名叫生生造化符,全可在既定天命下求一线生机,于此地似正适宜。
只是她现在没有灵气,联系不上凛岳,也许可以让川连代替自己给师父送信。
花沐雨在这边想着,丹砂已经沿着石阶回到花园上。此处有四周的步道汇聚,丹砂举目四望,四下都是一片繁花美景。
远处风吹竹林,传来竹叶沙沙声。
花沐雨想跟丹砂分享自己的想法,然而不待她开口,就听丹砂问道:“现在是几月?”
花沐雨不知她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答道:“七月中了,怎么了?”
“你们都搜过了?”
“是啊。”
丹砂抬手,指向北方一条小径两侧一路的繁花:“那你告诉我,既已是七月中,为何此处还会有梨花?”
梨花,花白如雪,成簇伞生,五萼五瓣,中央一点朱红花药,入药润肺,还可去面黑粉滓。
身为天赋卓绝的小南国弟子,虽然丹砂尤擅灵枢针法,但外治、内治同样无一不精,自然认识各色药材。
王员外府中这一片梨花繁盛无垠,飞雪蔽日*,虽为素色,却能在奇花异草无数的花园中艳压群芳,凡是走进花园的,都无法不被它吸引。
丹砂质问花沐雨:“你告诉我,若无异常,梨花是春花,怎会怒放在盛夏?”
她确实没有发现这个,花沐雨低头:“我不认识这是梨花。”
丹砂翻了个白眼,抚开低垂的花枝,向梨花深处走去。
“里面我去看过了,是一口水井。”花沐雨追在她身后,“但那井我也看了,没什么特殊的。”
丹砂来到小径尽头,果然见到一处精巧的六角井亭*。井亭亭顶中空,天光透过空顶,照在底下汉白玉的井栏上,井口并未遮挡,井上还架着辘轳。
丹砂探头往井中看去,并没看到水面。
“你下去看了吗?”她问。
花沐雨又有些心虚了:“没有。”
她不会水,更害怕水井中那种狭窄幽闭的感觉。之前来的时候,她只敢在旁边往井口里略看一看,再看多了总觉得头昏脚软,仿佛要一头栽进井里去。其他太子部下也只是从外面看了一眼便罢,没觉得这里还能有什么异常。
丹砂扒着井口仔细往里打量着,此时天光照亮得范围有限,底下都看不太清楚。
“得下去看看。”她说着,转身四下去找绳子。
一听要下井,花沐雨登时开始紧张了。
然而井亭里除了辘轳,并没有水桶绳子等物。丹砂找了一圈,问花沐雨:“你看到绳子了吗?”
“柴房那边有……”花沐雨道。
丹砂估摸了一下井口的尺寸:“还是得去取一捆绳子来。”
花沐雨始终站在井亭外的台阶上,没再往上来,想去取绳子,又怕自己离开后丹砂一个人掉进井里,便说:“我们一起去吧。”
丹砂嗯了一声,拍拍裙子,从井亭里走出来。
头脑一热赶了过来,其实丹砂也并不知道自己能找到什么东西。眼下真有发现,她心中也总算有了一丝希望,整个人都不再那么紧绷了。
二人并肩前往柴房,一边走,丹砂打量着花沐雨过于镇定的神色,问:“你是不是害怕了?”
花沐雨下意识想要否认,但到底还是承认了:“是有点。”花沐雨讪笑。
“害怕什么?害怕水井?”丹砂诧异地问。
“你不害怕吗?”花沐雨一想到等会儿要下去,就浑身不舒服,“又黑,又逼仄,透不过气,转不开身,还都是水……”
“又不是要你下去,你害怕什么啊。”丹砂嘲讽道。
花沐雨这下没想到了:“我不下去谁下去?”
“我啊?”丹砂奇怪地反问,“咱这不两个人呢吗?你要下去,我在上面也拉不住你啊?”
花沐雨愣怔着,她似乎从没考虑过可以让丹砂下去这件事。如今一想,丹砂身量小,体重也更轻,她下去,自己在上面接应,确实更合适一些。
但是转念再一想,花沐雨又不赞同了:“万一井下有什么东西怎么办,你一个人如何应付?”
“你以为水下会有什么?成了精的大蟒蛇,一口咬住我的脖子?”丹砂觑着花沐雨道。
花沐雨捂住眼睛:“别说了,你一说我更害怕了。”
“我打量的时候没发现什么危险。”丹砂道,“而且,小南国的心法虽不能攻击,但危急之时,求得片刻自保还是可以的。要是真有不对,我先顶一下,你在上面速速拉我上去即可。”
花沐雨仍有些忧虑,总觉得深不可测的井底危险重重:“还是我下去吧,你把绳子系在栏杆上,到时候我攀着绳子上来。”
“你不是害怕吗?”丹砂疑惑,“害怕为什么非要下去。”
花沐雨叹道:“我怕你下去出事。”
丹砂挑眉,去探她的手,果不其然,花沐雨的手凉冰冰的。她懒得和花沐雨争辩:“随你,你自己要下去的,再怕也给我看仔细点,不许漏了东西。”
找到绳索,二人再次回到梨花深处的井亭。
花沐雨把绳索一头绑在自己腰上,另一头在井亭的栏杆上牢牢拴住,系完犹嫌不够,又在水井的护栏上绑了一道。
丹砂抱着胳膊站在一旁,道:“要是遇事,你自己翻上来吧。提前说好,我肯定拽不动你。”
“没事儿。”饶是害怕,花沐雨面上也是不显,若非丹砂此前问过,旁人断看不出她心里的紧张。
花沐雨来到井边,抓着绳子,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只是一口水井而已,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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