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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八章

小说:

他向黎明

作者:

请鲨鱼吃胡萝北

分类:

现代言情

1927年5月。

四一二□□政变标志着北伐的中途夭折,却并没有阻挡南北开战。闻质绞死了李大钊,表明其非反动不可的立场。

乔宥知时机已至,他再也无法忍受了。

作战会议上,乔宥说: “我想去前线。”

朱雀冷笑,拖长声音说:“你——啊?”

邹范急忙说:“你还小呢,待在后方多安全。”

他分到了前沿的一块好位置,不算险要,但东西两翼都是重镇,不仅平日无生存之忧,打仗时还可以捡便宜沾战功。论资历他该去啃硬骨头,这样轻松的位置对他是“大材小用”。他只怕闻质起了意,把自己的风水宝地换给乔宥。

闻质抽着烟,瞄了眼应喻体,没说话。

应喻体不置一词。

闻桦接口道:“确实如此。北伐的将领不仅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还多有丰富的实战经验,现在部署在前沿的将领都是战功赫赫的老将,无论是战略眼光还是军内的号召力都远远高于你我,对上北伐军优势更大,咱们毕竟年纪轻,这样的硬仗还是从旁学习的好。”

邹范张张嘴,悄悄收敛了急切,向椅子后背挪了四五厘米。

朱雀自以为受了一番恭维,颇显出些得意。

应喻体变了脸色,再看向闻桦的目光带了不满。

乔宥不情不愿地说:“那……”

“光是从旁学习也不够啊。”闻质掐了烟,若有所思地说,“你不上场,永远只是年纪轻。”

“实战机会有的是,”应喻体冷冷地说,“现下北伐军来势汹汹,不是可以玩笑的时候。”

闻桦说:“不错。带一师去前线是冒险了些,不如你只带新军,编入邹师长的队伍,仅仅做些从旁辅助的事,也不要阻碍大局。”

乔宥抢在朱雀开口前接过话头:“这可以。”

“部队要统一行动,随便拆来拆去,你以为你是积木?”应喻体瞪了乔宥一眼,“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好好地守住你的后方,别的不要再想了。”

闻质看看应喻体,又意味深长地瞧瞧闻桦,神情似笑非笑。

乔宥只好说:“是。服从指挥。”

散会之后已是深夜,闻桦与乔宥准备先回附近的混三旅训练场休息一晚上,等明天开完会再回家。

夜幕垂着雨水,天际的泪珠一坠坠砸进水洼里,碰散了路边的灯光。

“现在应喻体他们咬得太紧,我爹又不好当面反驳他的意思,只能先这么安排。等战事打开了,我再借故将你调出去。”闻桦取过乔宥手里的伞,站在檐下抖开了,“新军我肯定会让你带出去,你不要着急。”

“这个我倒不在意。”乔宥拍掉外套上的雨水,然后朝不远处的宋胡安招了招手,“我着急的是旧派也太强势了,咱们的人少,而且话语权轻,很多事完全沾不上边,只能由着他们踩。”

宋胡安为朱雀合上车门,趁转身的功夫给他回了手势。

闻桦撑起伞,往雨中走:“若是这次北伐能打出来几个人,或许局势会有所改善。不过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要是在北伐里把他们打狠了,即便现在显赫一时,将来同处一帐下,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嫌隙,惹出多少是非。”

乔宥眉心一跳,闻桦为什么会考虑将来“同处一帐下”的情况呢?

他轻咳:“我倒觉得,打狠些也好。不然叫他们看轻了我们。”

“嗯。也有道理。”闻桦叹气,“可旧派并不给我们出风头的机会。”

“老爷子原先有了动摇的迹象,应喻体一堵就又闭上了嘴,明显是给你施压呢。你不服软,他只怕也不会松口。”

闻桦谈完生意回来后与闻质吵了一架,内容乔宥不清楚,只知道再次闹得很难看。

闻桦不动声色地握紧伞柄:“合同完完全全是照我们先前的意思拟定的,开出的许多条件再不合理对方也都接受了,到现在万事俱备只差签字,他忽然反悔了,要全部推翻重来。这种要求简直是无理取闹,我服不了软。”

乔宥偏头,趁着朦胧的月色看清了闻桦带点赌气和委屈的神情。闻桦瞧着清瘦,似乎经不起风吹,但他的斯文与从容下藏着傲气,撑起了一把风骨。

“你是不肯低头的了?”

闻桦闷闷地应了一声。

“如果你的路走不通,就要来走我的路。”乔宥狡黠地笑,“好不好?”

闻桦一愣:“你要走什么路?”

他们过了训练场的门禁。

混三旅是奉系的王牌部队之一,即使应喻体极力压缩经费,配置的也都是最佳资源。营地建得宽敞气派,各功能区里摆放的器械日日维护,三年后仍旧崭新如初。

“不着急回宿舍。”乔宥说,“去那个场子里转转吧。”

“那个场子”没有名字,因为它没有特定的用处,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可以做。

闻桦缓缓抬高伞缘,环顾四周。

巨大的探照灯耸立上空,白光打在方寸之地,围网划出的地界空旷却又逼仄。不紧不慢的雨声积攒在地面上,淌出星月失色的天幕。

“你说的,是什么路?”

“什么路呢?”乔宥很低很低地叹息,尾音被雨声冲散,“我不想再看到你低头了。”

闻桦没来得及细问。

两辆车横冲直撞地闯入,直朝两人方向开来。车灯明晃,蛮不讲理地撕破夜色。

应喻体和朱雀。

“走不通。不要这样。”

“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乔宥骤然推开雨伞,“不信?我们打一架。谁赢了谁说了算。”

雨水倾盆而下,冲刷掉闻桦脸上所有的血色。

“别开玩笑。”

短暂的平静中,乔宥目光深沉,像是黑夜中无边无际的海,近岸的潮水轻柔和缓,眺望之外的海域却掀起滔天巨浪。

“试试吧。少爷。”

落下的雨水在打斗中四溅,静默的白光笼罩着纠缠不开的两个人。

乔宥格住闻桦的脖颈,凭着惯性向地面倒去。

闻桦随着他前仰,重重跌至地上,积水飞溅,水花溅进眼睛。他有一瞬的恍惚。

十六岁的乔宥。那时的乔宥也是这样。

“我说的一点不错,单打独斗你果然不是我对手。”乔宥的右手撑在地上,左手钳制着闻桦的手腕,强行将他摁住,“猜猜我下一步要干什么?”

闻桦的额头抵在乔宥的右胳膊上,朝下的视界狭小,只有已知的黑暗和未知的恐惧。

“比起我,你的处境会更难过。”他呛着水,断断续续地说,“没必要。”

乔宥提膝压上他的腰,彻底遏制他的反抗动作。

“有没有必要,要试过才知道。”他顿了顿,“我是注定要做叛徒的人了。与其连累你被戳脊梁骨,不如让你和他们有一个同盟的理由。”

闻桦透过扭曲的水镜,瞄见应喻体和朱雀已经越进闲场的小门,急匆匆地冲向他们的方向。

电光石火间,闻桦浑身冷得发颤。

乔宥要成为众矢之的,用自己让闻桦变成被旧派同情的人。

“我不要。我去道歉,去服软,去认错。你起来。”

乔宥利落地撕开衬衫领口。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他声调低沉,仿佛哀求,“别让我带着遗憾走,好吗?”

闻桦不做声了。

“谢谢。”乔宥轻轻喘了两口气,雨水沿着他的下颌线坠落,滴在闻桦的脊椎骨上。他伸指擦去,随即俯身咬住。

闻桦在痛劲中猛地一挣,左手摆脱了桎梏。

乔宥没顾得上再次擒住,闻桦反过来扣上他的手,艰难地摸索着。

他摘下了戒指。

银环脱手不到片刻,朱雀跑到近侧,用力拽起了乔宥。

乔宥险些被他扔出去,还没来得及稳住重心,就又挨了他两拳。

“混蛋,少帅也是你能动的?”

乔宥摔在水中,扶着胸口喘粗气,眼前事物分分合合,影影幢幢。

闻桦被应喻体囫囵扶起,他隔着混乱的人影一眼望进乔宥灵魂深处。

乔宥苍白地朝他笑了一下。

应喻体顾不上他们这些小动作,边给闻桦披衣服边问道:“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闻桦眨了眨眼,瞬间变成了乔宥期望的样子。他面若冰霜,冷声道:“你要是愿意到前头打消耗,我也拦不住你。他们现在打得摧枯拉朽,万凭尚且挡不住,何况是你。要是打光了老本,你也不必再回来,找个犄角旮旯挖坟,然后枪毙自己就行了,我们没空给你收尸。在会上驳了你几句,你就这样上纲上线,又是动手又是动口,闹得难堪至斯。六年全白喂,养出你这么一个白眼狼。”

乔宥毫不客气地回嘴:“你现下说我是白眼狼了,从前给你练新军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觉得?新军练成了、一师划进来了,你想赶我走了,你把我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就你这种克扣军饷械备、气量狭小的上司,我为你干活都是给东三省面子。”

朱雀迎面又给了他两拳头:“军饷械备根本不是他扣的,要不是他替你多方周旋,别说新军了,你命都保不住。说你是白眼狼都侮辱了这个词。”

这两拳毫无克制,打得乔宥站都站不住。他指桑骂槐半天,为的就是激起应喻体的怒气,引导他和闻桦并入同一条战线,可这条老狐狸又犯了精明,平素说半个“不”字就要被穿上几个月的小鞋,如今拼命拱火反而不上钩了。

闻桦也暗暗着急,且不说老狐狸能不能着道是个未知数,乔宥要是再挨两下,至少是近一个月下不了床了。

老狐狸应喻体全然没听他们的争吵,他正注视着乔宥的左手出神。

“你既然觉得我对你不好,也不必待在我帐下,爱去哪里去哪里,左右和我没干系。”闻桦捂着后脖颈,朝门口扬了扬下巴,“滚出我的训练场。”

宋胡安顺着他的意思狠狠推了一把乔宥。

乔宥踉跄几步,觉得自己要散架了。

这样的戏以后天天会上演。他想,现在练金钟罩还来不来得及?

夜里的事传播得很快,次日再开会时,风向明显地转变了。

以应喻体为首的旧派将领同意乔宥驻守前沿,与此同时,回撤了部分旧派将领的军队,换上了闻桦的人,明里暗里地围住了乔宥。

“乔将军为奉系立功之心急不可待,不如再将位置前调,搁在北伐军卧榻之侧。”闻桦说得正儿八经,“他们若是主动攻击,乔将军能大显身手,咱们也好师出有名。”

朱雀立时应道:“不错,不错。”

应喻体没说话,只是望着闻质,意思是催他下决断。

闻质满面犹豫,对乔宥说:“北伐军现在是火上加油,越烧越猛,我们不能不早做打算。诱饵得放,但不知道你乐不乐意冒这个险。”

他将姿态放得很低,乔宥也只有点头:“大帅都这样说了,我自然是义不容辞。”

“不过,只放你一个人也不合适,朱雀,你带兵隐在暗处,一有风吹草动,即刻相助。”

“不用。”闻桦合上笔记本,“乔宥一个人守,可以的。”

闻质瞧着他,蓦地显出了然的神色。

朱雀咬着笔,幸灾乐祸地说:“同意,哪用我去画蛇添足啊?乔将军英明神武,指定能行。”

应喻体又扫了两眼乔宥的左手,仍旧不置可否。

乔宥说:“谢各位抬举了,还是听大帅的意思吧。”

闻质仍是似笑非笑:“你在奉系待了这么些年,也该试试独当一面了。那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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