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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七章

小说:

他向黎明

作者:

请鲨鱼吃胡萝北

分类:

现代言情

1926年3月。

乔宥拧着钥匙,侧耳倾听屋里翻箱倒柜的动静。

“下周一我要去南方谈个生意。”闻桦听见他回来,从卧室里探出头,“周四接我。”

乔宥扯着领带走进去:“什么生意?哪家的军火商?美国还是日本。”

“不。”闻桦扣上行李箱,扭头朝他笑了一下,“这回是正经生意。”

乔宥捡起几件落在床下的衣服,叠好放进衣柜:“生意哪有正经不正经之分。”

“难说。拿到结果你就知道了。”闻桦拉开抽屉,把文件翻得四处飞,“新军去年的报告你是不是给我留了一份?”

乔宥挡住他的拆家行为,拉开另一个抽屉,顺着角标找到了报告,“我都给你按类别分好了,你不要每次都乱找一气,越着急你越找不到。”

闻桦坐在床边看报告:“我就这个习惯,想改也难了。”

乔宥帮他拢起散落的纸页,随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个响:“你早晚要改的。”

“我明天要回奉天取东西,你在我办公室里坐一天,把堆的那些公文处理了。”

“还是半个月前那批吗?”乔宥头疼,“我当时让你挑个秘书,你又往后拖了是不是?”

“没有,挑了。”闻桦说,“明天就来,你帮我看看。”

“什么都让我帮你,哪里有个少帅的样子。”

“少帅不着急,现在只是少爷。”闻桦略放了放报告,抬头茫然道,“我饿了。”

闻桦的办公室里一如既往的杂乱无章,公文、账册、指导书、英文文献,各类纸张各样文字都交叠在一起,乔宥光是找出待批的公文就折腾了半个小时。

别的都不要紧,至少要学会把东西分开放。乔宥想着,拿起电话叫人来取走处理好的文件。

有人笃笃敲了两下门。

乔宥搁了电话,抬声说:“进来。”

“乔将军。”来者将档案袋递到他手边,“我是来当秘书的。”

“嗯。”乔宥拆着线,扫了一眼基本信息,“宋胡安?”

“到。”

“你……”乔宥刚要说什么,盯着他的脸想了半晌,恍然道,“咱们一起打过撤退吧?1922年直奉第一次战争。你当时跟一个小男孩吵架,说你大他五岁什么的。”

宋胡安笑笑:“没错,乔将军好记性。”

“部队遣散后你们去了哪里?我原想把你们调进新军,结果怎么找也找不到。”

“陆百回老家之后没待多久就往西南去了。他家里遭灾,东西没了,屋子也被烧得一干二净,不知是土匪还是扮成土匪的官兵。世道乱成这样,在哪都躲不过去的。”

“那他的那头驴?……只怕也横遭不测了。”乔有唏嘘片刻,又问,“那你呢?你去了哪?”

“我进入了方效的军队,跟着东奔西跑了四五年,各地都转悠过了,最后还是落叶归根,回这里来了。”

“方效是最早支持革命的那一批军阀,算得上爱国将领,他手下的国民军也是为数不多的正规军之一,那里应该很适合你。”乔有若有所思地说,“你为什么要回来?”

宋胡安察觉到他话中的锋芒,却没变脸色。

“乔将军记得我当时和陆百说过什么吗?我参军打仗是为了救国救家。1922年我为救国而走,如今也为救国而回。”

“来这里能救国?”乔宥轻笑,翻翻档案中的履历,“你在广州待过啊,1925年。”

“嗯。广州国民政府成立的时候。”

乔宥动作一顿,抽出在广州的几张履历纸,塞进烟灰缸里点着火。他自己不抽烟,但闻桦在他办公室时偶尔会抽几根,他一直嫌这个缸子碍事,直到发现它可以用来随时随地焚毁文件。

纸页焚成灰烬,他似笑非笑:“你胆子真大。”

“我知道将军这些年一直在军中培养人才,不看家世,不挑能力,不问来意,不问去处,只看是否有心。我就是看准了您,才敢上门。”

“行,会挑。”乔宥理了理剩下的几张纸,划去几行文字,“有关国民政府的痕迹都擦掉,他们盯少帅身边的人盯得很紧,你有一点问题,都会被撤下来。

宋胡安接过改好的文件,收拾起档案袋:“谢将军指点。”

他转身往外走,乔宥思考片刻,又叫住他:“等等,当个秘书屈才了。”

宋胡安疑惑地退回来。

“既然你有心救国,我帮你一把。”

闻桦凌晨到家,轻手轻脚地在玄关放东西。他不愿意折腾乔宥,所以没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夜里要回来。

他尽量减小动静,但折腾了没多久,头顶上的小灯还是亮了。

乔宥扶着楼梯打哈欠:“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以为闹贼了。”

“醒了?”闻桦表情复杂地直起身,“临时决定的,没想吵你。”

“吃点东西吗?”乔宥揉着眼睛走下来,将睡衣兜里的手枪搁在玄关柜上,“我给你下碗面?”

“不饿不饿。”闻桦关上手枪的保险,塞进抽屉里,“你赶紧回去睡吧。”

“你在外头折腾我睡不着。”

“我……很快就收拾完。”

乔宥踢趿着拖鞋进厨房,没说话。

“我现在去睡觉。”闻桦追过去,“你别忙活了,明天还有事吧?”

“明天事不多,主要是给你挑一个秘书。”乔宥在小锅里倒上水,拧开火,“今天的这个人大有可用之处,我把他调到部队里了。”

“部队?”闻桦站在水槽边洗手,“我记得他的履历上有四五年政府机关的工作经历,大方向就是做秘书,你让他去部队里,他能行吗?”

乔宥用筷子搅着软化的挂面,神情微怔。

宋胡安给他的档案里没有提及这个。

难道宋胡安递了两份履历?

闻桦拧上水龙头,甩了甩手,水珠溅上了乔宥手背。

乔宥回神,蹭掉水渍,“能行。他之前在方效手下打仗,战绩挺漂亮的,只是方效如今与咱们交恶,他没法写出来。”

“噢。你把他放到哪里了?”

“朱雀缺个副官。”

闻桦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往旧派安插眼线并不难,只是从前闻桦不愿意。甘疏林的势败断了闻桦一臂,他不得不采取行动稳住自己。

乔宥低头调料汁,犹豫要不要把宋胡安的广州背景说出来,广东革命政权经多年斗争已较为巩固,全国工农运动空前高涨。尽管他们目前还未挥师北伐,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他把宋胡安安排进朱雀身边,一是为了有心腹帮衬闻桦,二是有备无患,代表闻桦给广州政府卖个人情,将来和谈时会更有利。但如果和闻桦直说,还没开战就准备后路,难道不是诅咒奉军出师未捷身先死?

先不说了。等和谈之日到再与他坦白。乔宥想着,将面捞出来:“行了。吃吧。”

闻桦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在各处周折着往外调文件,乔宥问过他好几次是要干什么,他都是闪烁其词,不肯直说。乔宥的好奇心很快被堆积如山的事情消磨殆尽,于是也不再问他。

很快到了周日。

“我不洗。我明天都要出差了。”闻桦岿然不动,稳坐沙发。

乔宥见状,在他右手侧的休闲椅上落座:“我们早商量过了,做饭的不洗碗。”

闻桦随手抓起本书:“那你也不洗。”

“好,谁也不洗。”乔宥也拿了本书,翘起二郎腿,“放到你出差回来洗。”

“我没问题。”

两人和谐地看起书来,餐碗就这样被搁置在水池里无人问津。

外头的夜色渐渐深了,街上归于沉寂,偶尔有人坐着黄包车经过,铃铛在风里晃得清脆。

乔宥心神不宁地盯着某一页发呆,听见书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才豁然抬头,意识到自己许久没有翻页了。

对面的闻桦半靠着沙发睡着了。

乔宥俯身捡起他掉落的书,倒扣在茶几上,又关掉大灯,只留下茶几柜的一小盏台灯,光亮不明不暗,正好能看清闻桦睡得还算安稳的脸。

英雄难过美人关。谷裕说得一点不错。

乔宥端详片刻,翻出书里夹的委任状,印章颜色不如刚到手时鲜活,他在夜深人静时看了许多次。

穆靳又写了几封信,没有说什么截止日期,但话里话外都是提点他抓紧。谷裕前些日子离职跳槽,此刻已是政训处秘书长了。

现在北伐还未正式开始,只有少部分人意识到山雨欲来。现在离开还体面些,等开战再走,那就是标准的投敌了。乔宥素来果断,唯独在这件事上接连错失良机。

他不知道如何对闻桦解释。闻桦在他初来乍到时就把他提拔到军团副手,给他新军,帮他挡枪,全身心信任他。他是怎么回报的?

乔宥长叹,捏皱了页脚。

穆靳说这不是背叛。投奔一个更光明的前程,为于国有益的事业作出贡献,这有什么错?军阀是腐朽的,负隅顽抗就是为虎作伥。他加速了旧事物的消亡,促进了新事物的产生,这是明智的啊。

可以这么说吗?他又望着闻桦,自嘲地笑了笑,以宏大叙事抹杀闻桦个人所遭受的痛苦,这难道不是一种漠视?他不可能对闻桦的困境置之不理。

我们一起想办法。他下定决心,抬手要撕掉委任书。

“这是什么?”

乔宥仓皇循声转头,闻桦斜躺着,半撑起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薄薄纸张,脸色苍白。

“醒了?”乔宥欲盖弥彰地掩藏它,心虚地不敢看闻桦的眼睛。

“你看了我那么半天,早醒了。”闻桦伸出手,“给我。”

少帅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大多数人都无法判断闻桦的喜怒,乔宥有时也猜不透,但这一刻,他十分肯定闻桦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我没想过要瞒你,只是时机未到,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乔宥小心翼翼地递过合约,绞尽脑汁地给自己找补,“我不会背着你离家出走。我正要撕掉它。”

“半个月前谷裕跟人事部提离职,当时我就担心你会和他一起走。观察了半个月你并无此意,我居然就放下心了。”不到一百个字,闻桦翻来覆去读得很仔细,“现在看来真是可笑

“没有,我没有走。”乔宥惶惶,“我情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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