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6月。
傍晚的风很凉快,天际染着霞光,像是翻涌而来的浪潮。
乔宥站在塔楼的顶端,撑着栏杆眺望远方。今日是他母亲下葬的日子,他不知道秦桉牺牲的日期,只知道遗体运进北平是在五月末,与父亲乔九确合葬是在六月初。
“你可真让我好找。”闻桦揪着领带走来,顺手将文件递给他,“第六和第九混成旅被遣散了,我留了些还算不错的人,再加上新招的士兵,组成了一支新军,人数不多,两个团三千人。你干不干?”
乔宥翻着人名单,随口说:“三千人也算新军啊。”
“就是人少,才能成为新军。”
“明白了,你想改革。”乔宥翻到最后一页的确认单,利落地签字,“肯让你折腾,说明全军上下很快也要开始重新洗牌了。直奉战争总算有点好处,让大帅下定决心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十几万人的军队,哪那么容易就能改过自新。”闻桦顺着风,解开了领口的纽扣,“他改他的,我改我的。”
“历代皇帝怕的就是你这种继承人,总想着分庭抗礼。”乔宥压好确认单,返回去看人名,“好些我都有印象,是靠谱的人。你把这支新军交给我,相当于我欠了你第无数个人情。你别是来放高利贷的,越滚越多,我早晚还不上。”
闻桦偏头看他:“让你欠我点东西也好。”
乔宥轻轻踢着脚下的细碎石子:“最近有我小姨的消息吗?”
“目前知道是往西北内陆去了,我会继续查的。”
“谢谢。”
日薄西山,在房屋遍及的平原上划出分界线。风里藏了即将入夜的凉意。
闻桦把搭在臂弯的外套披在乔宥身上:“风太大了。我们下去吧。”
下塔楼的时候乔宥走在前头,尽管有外套挡着,闻桦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凸出的脊椎骨,他怔怔地凝视半晌,不知该说什么。直到还差最后一级台阶踩住地面,才轻轻问道:“怎么还留着?”
乔宥顿住,慢慢抬手,捂住了后脖颈。那里有个印章形状的疤痕。如果细看,隐隐约约是“闻桦私印”。这是他唯一带出北平的东西,更是他离开北平的原因。
他记得那是怎么来的。闻桦用胳膊肘抵住他的头,抬手将烧红的印章抵在他脊椎凸骨附近的皮肉。他在剧痛下牢牢盯住闻桦的腰身,看见了打斗中被他扯烂的前襟,也瞥见了完整的胸膛。闻桦有腹肌,他就是那会知道的。
他承认在同窗的最后一年里,和闻桦关系走进了糟糕的死胡同,但直到此刻他也无法释怀闻桦拿印章烫他。
“不是你想让我一直留着吗?”他转过身,半张脸都隐藏在暗处,说是在笑,眼里却有寒芒,“一直没疑惑过当初用的不是印泥?”
闻桦伸手,想去碰碰。
乔宥躲开了。
“没事。”只一瞬间,他又恢复了云淡风轻,“走吧,少爷。”
乔宥出院后很快接手了新军的事务,闻桦跟他一起商量了近代化改革的内容,建设起营地,开始单打独斗。应喻体控制着三旅的经费预算,闻桦只能走私库置办军械,剩下的花销一屡用的乔宥的薪水。新军名义上划在闻桦的三旅,实质是一支独立武装,不受高层管辖,只听乔宥一人指挥。
新军的改革推进得如火如荼,乔宥却是每况愈下。应喻体对他的单独行动很不满,总是试图拿到新军的指挥权,闻桦替他挡回去,应喻体就撺掇旧派将领给他气受。闹来闹去,排挤他已经成为了旧派内部的共识。好在乔宥一心扑在新军上,没空为了办公楼里的龃龉生气。
半年转瞬而过,乔宥在种种坎坷中摸爬滚打,再仰头已是年末12月。
11日夜里下了一场大雪,第二天起来时地上的积雪已然厚至膝盖。乔宥带着大家折腾一天,也只清干净了训练场的雪。
乔宥若有所思地站在门口,拍了拍身旁停着的车。车轮上碾着雪泥和冰碴,估计是没清雪道,硬开过来的。
“尽潜。”乔宥入屋,指了指院外的车,“你这车开不回去。”
闻桦翻着桌子上的训练计划:“所以你得留我住一晚。”
“你明早上有会。”
“推了。”闻桦推开训练计划,拿过一旁的袋子,“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怎么弄的这么晚?”
“忙得忘了。”乔宥脱下外套和靴子,凑过来看,“你还记得我生日?”
“这有什么难的。”闻桦顿了顿,“你的档案调过来时,我扫了一眼。”他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生日快乐。”
乔宥打开一看,是枚银质戒指,外圈刻着个述,里圈刻着个潜。
子述,尽潜。
他们十五岁时取的字。
“还是定做的?有心了。”乔宥捏着戒指想了一会,“我得把它戴到哪只手上啊?好像有讲究吧。”
“男左女右,左手中指。”
乔宥毫不犹豫地戴上去了,堪称严丝合缝。
“左手中指……那是什么意思?”
“转运,防小人。戴上这个,你的处境会舒服很多。”
“希望如此。”乔宥轻轻转着戒指,“这么合适,你什么时候量的?”
闻桦在摆好的蛋糕上插蜡烛:“你猜。 ”
“你不打算告诉我,猜也没意思。”乔宥从袋子里拿出两瓶酒,“白酒?这可不像你,我以为你会拿红酒。”
“你喜欢喝红酒?”
“没有。”乔宥高高兴兴地给自己满上,“白酒好,白酒喝了痛快。”
闻桦拦住他的一饮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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