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答应让百姓到誉州就食,想都别想!”陆云峥气得头昏眼花,想给自己倒杯茶,却倒了个空。
贺珵从她手中接过茶壶,倒好了水递给她:“别上火,先喝口水。”
“你信不信,十万人到了誉州,过了冬天,就不知道能有多少人再回来了!”陆云峥一口气饮尽,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
贺珵道:“巩方能这样讲,想必元京里宋氏一党都已通过气了。现在是阿璟监国,只消他点个头,此事过了明路,就要落定了。”他眉间也浮上忧色,“更何况,现下台陵的境况确实迫在眉睫,就食誉州,的确是最好的法子。”
“可是誉州……”陆云峥讲了半句又停住。
就像范益所言,誉州是宋氏的天下。宋氏既能把兵士当作自家民夫来使唤,指使他们营造别院,这么多流民进了誉州地界,豪强富绅要是想留下这批人当自家的佃户、家丁,又有何难?
现在还滞留在台陵府城的灾民们,要么是实在逃不出去,要么是城中还有点基业不愿背井离乡,苦苦支撑,到了誉州却要被人掳作佃户家丁,岂不是雪上加霜?
贺珵没有去过誉州,不知道宋氏是如何无法无天剥削民户,正如他来了这才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水灾是何等惨状。陆云峥知道,贺珵对她的忧惧只能体会一二。
她静了静,朝贺珵道:“用尽任何手段,我一定要保住台陵。”
贺珵皱眉:“粮和水,这两件棘手的事首先就解决不了,你预备如何?你莫要冲动!”
贺珵一看她平静下来那平和幽深的眼神,心里忍不住打个颤儿。她要是气冲冲的时候倒也罢了,气上心头,劝她一劝,她还能听得进去。可要是气完了静下来了再说的话,那可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陆云峥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走出了内室。
刘沁跟了上来,问道:“娘娘,您去哪?”
“定北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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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落址是精心选过的,因此这次水漫台陵没有波及到王府,只是在外头堆了好些沙袋,还有好些到王府附近来避难的百姓,就坐在地上围着取暖。
陆云峥离开王府快十年,去王府的路却一点没忘,凭着记忆一路走到王府大门,大门紧闭,门上的漆已有些斑驳脱落,诉说着悄然流逝的岁月。门槛那个小小的缺口还在——那是王妃刚教她用剑,嘉珩偷着捡了王妃的剑当锯子使,骑在王府门槛锯起门槛来。那剑可是正经防身用的轻剑,纵然嘉珩年纪小小没什么力气,还是在门槛上锯出了一个小小的豁口。吓得王爷魂飞魄散,第一次打了嘉珩手掌心,叫她不许自个儿再动剑。
陆云峥看着,脸上不自觉浮上一抹笑意。
她叩响了王府的门。
来开门的是个面生的小厮,才十五六岁的样子,疑惑地看着来人。
陆云峥请他通传,就说云姑娘来了。
她找府令。
已经告老的前府令伯伯几乎是跑着出来的,远远地就能看见他半信半疑地往外张望,直到真正看到陆云峥的脸,他脸上的神情转为惊讶,半天说不出话来。
陆云峥笑着道:“许伯伯,我来了。”
许府令上下打量她半天,激动地轻拍她手臂:“是云姑娘,是云姑娘,都长这么大了……哎哟,长得,像你娘!”
说着就像小时候一样,拉着她手带她进去。
王府一切如常,各处花草树林都有人打理,倘若陆云峥第一次来,一定想不到,这座府邸的所有主人都已经离开了。
她看着许伯伯鬓边星点的白发,心底蓦地一酸。
许伯伯原是台陵府衙的一个不入流的小吏,后来经王爷赏识进王府做了王府的府令,有了品级。征北羌的时候他是作为幕僚跟着去了的,因伤没了一根手指头。皇帝念其功劳,特许不必出仕,可大约是他自个儿也因残疾没了心气,没过多久就自请告老致仕了,王妃数番挽留,留他在府中养老。
后来王爷王妃战死,嘉珩又被接入宫中,许多人就从王府离开了,许伯伯不肯随儿女出府,就留在王府里,说是要看家。
年轻时的豪情壮志已散,孤身一人守着这了无生气的王府,这样的日子,他一过也是近十年了。
事态紧急,陆云峥也没时间与他叙旧,把台陵的情况与她的忧虑直接与许伯伯说了,说明来意:“总之,若让台陵府的百姓到誉州就食,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眼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府城的积水何时能退?”
许府令一脑子的疑问,他深居简出,连嘉珩远嫁乌娄的消息都是过完年,宫里派人送贺礼来的时候才知道的,陆云峥与太子成婚压根没往台陵送消息,他不知道为何陆云峥竟问起这个来。
但见陆云峥神色焦急,他思索片刻,沉吟道:“你父亲的书房,你可知道怎么进去?”
陆云峥点头,从怀中摸出一把钥匙。
她进宫前,母亲在病榻上交给她好几把钥匙,她自小贴身带着,从不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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