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所有线索都指向积水巷,祁颂雪和风千秋合该去一趟,事急从速,不等明天了。
祁颂雪带着风千秋去万花楼寻龟公带路,但在这之前,两人绕道去了趟虎门。
虎门当值的卒子看见祁颂雪,两眼望天,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互相说着天气真好,结伴抠门柱去了。
嘴里振振有词:“这柱子年久失修,我们仔细记下来,回头呈上去,这可是咱们虎门的脸面。”
其他人连忙附和:“是是是,有道理。”
祁颂雪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带着人进了虎门,直奔班房。
班房里脚臭味熏天,祁颂雪在的时候还会勒令他们洗脚,祁颂雪一走,这屋里就跟三罐子臭鸡蛋的汤进了粪坑似的——谁也别说谁更臭。
屋里没人,桌上堆着不知道几天前的炙羊肉,闻着酸,还有一股腥了吧唧的味道。
祁颂雪猫腰往里头的铺盖上一瞅,焦黄的边从被子里冒出一角,祁颂雪一掀被窝,里面果然藏着一堆能立起来的亵裤。
“服了。”
祁颂雪把油光满面的长凳翻过来,坐在那根楞上。
风千秋一如既往地淡定,幽幽地说:“耳闻不如目见,虎门牢的厉害,从班房的陈设上可见一斑。”
若科举比的是谁策论更阴阳怪气,风千秋定是状元。
现下虎门牢和祁颂雪没甚关系,祁颂雪一个局外人,怎么痛快怎么来:“多说两句,听着不过瘾。”
风千秋是懂祁颂雪心思的,清清嗓子高声道:“这虎门没了祁颂雪就是不行!”
这番话,听着心里熨帖,祁颂雪嘴角很难下压。
有这样的小弟好像也不错,能跟唐大林这个二愣子调和一下。
说二愣子唐大林到。
一个顶天立地大的兽皮包袱先进了门,挡住了小屋唯一的光源,而后从包袱后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祁颂雪问:“你这是把杂物间的东西全搬来了?”
唐大林邀功道:“我把能找来的峨嵋刺都拿过来了,还有个落了单的,我实在配不上对,也就一块带过来了。”
祁颂雪指指包袱:“那这个兽皮……”
“我嫌东西不好拿,扎得慌,就找了个皮子包了两层,又觉得有点浪费,就把看着趁手的都拿出来了。”唐大林嘿嘿一笑。
祁颂雪忍俊不禁:“小石头没找你麻烦?”
“他是帮凶来的。”唐大林拍拍包袱,“这兽皮就是他带我去拿的,我说你想要,他还多给我拿了一张。”
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狐假虎威的手段也是被唐大林用上了,可这人情都得祁颂雪来还啊!
见祁颂雪脸色不好,唐大林有些纳闷:“我这严格按照老大教的做的,哪儿不对吗?”
“孩子要多鼓励。”风千秋先是劝慰祁颂雪,又转头给唐大林竖起大拇指,“再接再厉。”
唐大林真当成夸奖,有些不好意思:“我帮老大做事再怎么努力都是应该的。”
祁颂雪一笑,拎着唐大林收拾床铺去了。
风千秋接过包袱,从一堆破铜烂铁里找到了做工精良的峨嵋刺。
这些峨嵋刺形状统一,比普通的峨嵋刺要长上不少,总长一尺五寸有余,用的都是外域进贡的镔铁,请来兵仗局最好的工匠负责打造。
耗时耗力,所有的材料也只打出了八百对峨嵋刺,每一把峨嵋刺又根据使用者的习惯不同,进行了微调。
所以这一千六百把峨嵋刺各不相同,武器识人也不只是说说而已。
比如那个缺了一把的峨嵋刺,并非不慎遗失,而是用他的那个人,在某次的任务中失了一臂。
风千秋最会隐藏心事,但这一瞬,还是露出了半分哀伤。
祁颂雪余光一直追随着风千秋,自然看到了这一幕。
用峨嵋刺的人本来就少,祁颂雪虽然不知他们的身份,但认得峨嵋刺上的印,那是兵仗局的标识。
风千秋跟他们师出同门的可能性很大。
既要同行,有些事情祁颂雪还需亲自确认,这才让唐大林把所有的峨嵋刺都找来,所谓睹物思人,就是一把两把戳不穿他的心,八把十把总能让他伤神。
人是情绪动物,拿捏人心,就是拿捏人的情绪。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这个人要有心,有情绪。
风千秋通过了祁颂雪的考验,他看起来泰然自若,却并非冷心冷情,这就足够成为她的同路人。
最终,风千秋只拿了一对最趁手的峨嵋刺,藏于特质的皮革护套中,别在腰间。
祁颂雪精准吐槽:“这东西还是太麻烦,两头尖,放哪儿都不方便,还是鞭子好,腰上一缠就是。”
风千秋回怼:“你这软鞭粗麻混牛皮,伤不了别人,自然也伤不了自己,若换成铁鞭,你缠腰上试试。”
好毒一张嘴!
祁颂雪抽出鞭子缠在风千秋腰间,扯着风千秋往外走。
“不能伤人,但能绑人!”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离开虎门,门口抠柱子的几个人瞪大双眼,思绪信马由缰拐到一些香艳又奇诡的画面里。
几人对视一眼,交换震惊:乖乖,宋举人也遭过这罪吗?
祁颂雪不知不觉又成为说书先生故事里的主角,只是这次,题材跟以往大相径庭。
……
在万花楼吃过晌饭,龟公带着祁颂雪和风千秋来到积水巷。
积水巷在县城西南角,毗邻扶清河,原是前任县丞的私产,后来上缴充公。
结果被一群闻讯赶来的破落户截了胡,一间房子住了一大家族十几口人,全是泼皮做派,撒泼打滚死活就是不肯搬走,强占了下来。
官府问起来,就是前任县丞欠他们的钱,他们要拿这间房子抵。
大老爷李璆心善,到底不忍心把人逼死。
何况,这条巷子给了县里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留给他们,至少能挡风遮雨,为他们提供庇护,也算物尽其用。
这几年,积水巷的人来来走走,始终拥挤不堪。
一间厢房挤了四五个女儿一起住,冬日还好,夏天燥热非常,生病是常有的事,还热死过不少人。
祁颂雪之前来这里送过一个犯人回家,犯人一进院子抄起铁锹冲着祁颂雪的肩膀砸下去,又被祁颂雪押回了虎门。
原是这犯人觉得虎门的羁侯所比家里的房子宽阔些,味道也好些,住过才知道虎门的好,犯人还是想回虎门住,这才动了歪念头。
荒唐归荒唐,积水巷这个地方还是太有说法了。
祁颂雪也就半年多没过来,这巷子口竟然聚了一群年纪不一的女人,她们化着艳丽的妆,举着把折扇,扇子上明码标价,只卖一两。
看见风千秋,女人们就跟饿狼见了肉一样,花枝招展地扑过来,还有一些半推半就的姑娘也跟着冲过来,风千秋一个躲闪不及,直接被扑倒在地上。
祁颂雪幸灾乐祸,嘴角尚未落下,就被几个女子扯住,左右拉扯。
“我是女的!”
祁颂雪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长得太过英气,这身打扮太素,别错认成了男子。
她一边说一边往外撤:“你们去扑他。”
一个女的说:“女的也行。”
另一个接着说:“给钱就行。”
来来回回好几遍,祁颂雪实在是烦了,稍微一用力,把几个女生推开,她们灰溜溜爬起来,继续寻找其他的目标。
只留一个小姑娘还坐在地上,抱着祁颂雪的小腿。
祁颂雪晃晃脚:“起来吧。”
小姑娘抬起头,眨眨眼:“起不来。”
祁颂雪伸手去扶,小姑娘抬手,袖子滑落,她这才发现小姑娘漂亮的衣服之下,是瘦可见骨的胳膊。
扶她的时候,祁颂雪都不敢用力,生怕给小姑娘的骨头捏碎了。
“谢谢姐姐。”
小姑娘起身谢过,又急忙忙赶去扑其他人。
整个巷口乱成一锅粥,连龟公都被一群人簇拥着,干脆上了树来躲避。
那小姑娘被人挤出来,又一屁股坐在地上,祁颂雪从善如流将人扶起。
“谢谢。”小姑娘说完话,又要去挤,被祁颂雪拦住。
祁颂雪从怀里拿出二十文钱,递给她:“我想去你家坐一会儿,可以吗?”
二十文钱也不算少,今天肯定不会挨饿了。
小姑娘兴高采烈地收好钱,钻进人群里将风千秋救出来,拉着两个人从侧边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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